托金家小姐的好人缘之赐,冯蜜总算跟冲着金宁颜面特地从香港前来台湾参加王老先生寿宴的华人首富,两造相谈甚欢地交谈了十分钟。冯蜜开心到简直快疯掉,就算电话那头的房助理气到捉狂,频频威胁说要叫大圈仔干掉她,但这些都无损冯蜜的好心情。
「对吧?你也很开心吧?!呀,九点半了,我该要找人去了,再见。」
在房助理的咆哮声中,冯蜜开开心心的结束通话。
一踱回阳台,看见金宁被众人簇拥呵护的情景,冯蜜徜佯在万里晴空的雀跃心情瞬间一落千丈,那个不受欢迎的郁闷心情又回来拜访她了。
怎么这样!人家明明好高兴的……好气人哦……
「什么?!你要自己回去?!」曲终人散,冯氏三兄弟总算在二楼找到很难找的堂妹。当他们听到她居然还不打算回家时,三人马上哀号:「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们。长辈们交代我们一定要送你回家,你别陷害我们了!大不了,何南旭的事我们向你道歉嘛。」
「你们三个的确很没品。」冯蜜瞪他们一眼,旋即倾前,分别碰碰三位堂哥的颊。「我会打电话向伯父解释,你们回家吧,帮我问候堂嫂。要直接回家,不可以去招待所鬼混哦,不然我叫堂嫂阉了你们。晚安。」
「你的关怀就不能纯粹一点吗?」没好气。
「真是不可爱。」屈指叩一下堂妹额头。「你看看人家金宁……」
三兄弟站在屋子里,转头远眺陪今晚的寿星站在大门口送客的优雅千金,当然也看见了那位正在和金宁讲话的俊雅男人。这个人,就是被他们圈子的千金小姐太太们封为上流社会三大翩翩贵公子之一的何南旭。
三兄弟不安地交换一个眼神,眼睛不太敢瞥向堂妹那边。
用话刺激堂妹,跟亲眼目睹堂妹心仪的男人在她面前追求别的女人,那是两码子事。三人越想越心虚,也终于发现一向自信过人、积极过头的堂妹,居然一脸的怏怏不乐。
「王爷爷的保镳会送我回家,你们回去啦,好烦哦。」冯蜜催促。
三兄弟转头研究着门口,边问:「这里保镳这么多个,你说哪一个?」
冯蜜背向大门口,不肯回头指破迷津。她只是翻着白眼、噘噘嘴,心酸酸、语气酸酸地说着:「左边数来第三位,右边数过去第四位;站在王爷爷左手边后面、金宁右手边后面、何南旭斜后方那位保镳啦。」
看来……小蜜真的很在意何南旭追求金宁的事……三兄弟面面相觑。
也罢。反正小蜜经常一个人开着蓝宝坚尼跑来跑去。再说,失恋是很私人的情绪,这种时候他们这些大男人也不好讲什么。
「公归公、私归私。UCT投资银行的事,我们还是不会放过你。」
实在没力气凶人,冯蜜看着三位堂兄耍狠的脸半晌,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我资质再平庸一些就好了。我真羡慕你们不必天天面对这种嫉妒。」
这回不必堂妹催促,三兄弟主动转身走人了。
不过他们三个火大归火大,在接近王家别墅的大门口时,还是特地数了一下左边算来第三位、右边数过来第四位的——
王家今天的贺客全是华人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保全工作格外重要,形象也很重要。在王老爷一声令下,今晚负责执勤的王家保镳,全部穿上亚曼尼最经典的黑色西装。
穿着白色高领衬衫,领口系着一只高雅的黑领结,这身高级行头、这种政商名流齐聚的豪华宴客场合,老是让梅应朗想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去;加上他有一批很重要的货要赶给客户,也不喜欢为这种事情加班,而且又发现王老爷今晚的气色很差,好几次都有呼吸困难的现象。
这使得梅应朗一整个晚上始终处于心情紧绷的状态。
垂下深黑澄澈的眼瞳,瞥瞥站在他跟前的王畅,梅应朗发现老人家一脸顽强,腰背不服老地站得笔直,好像要抵抗什么入侵似的。可是老人家却忘了,人是拚不过岁月的,而且年龄自会说话。
梅应朗的眼睛向下看去,果然发现这双不经久站的腿有了颤意。
把清朗澄澈的眼神望回前方、注意四周动静时,梅应朗伸出一只手,从老人家身后坚定地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臂,并发现老人家僵了一下。
不理会王畅向后瞪来的警告眼神,梅应朗硬是敬业地扶住他,也感觉到有三双眼睛朝他这里打量过来。梅应朗无动于衷,直挺挺地站在他该站的位置,注意着他该注意的事项,一心一意地执行这份保镳工作。
原来是他啊。
数算出堂妹说的人原来是梅应朗,三兄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跟在脾气暴躁易怒、极难相处,开口闭口喜欢以混蛋、混球、混帐问候人的王爷爷身边许多年,从未辞职过,可见他的脾气一定好极了,人品绝对不会有问题。三兄弟总算放心了。
「王爷爷,再一次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们回去了。」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脸色严肃的老人家鞠躬道别完,三人兵分三路,一个与神色淡漠的何南旭寒暄,一个跟脸色苍白的金家千金闲聊两句,另一个则在王老爷那双精明的眸子监控下,战战兢兢地定到梅应朗身边拍了拍他,说着:「小蜜就麻烦你了,请你尽早送她回家。」
梅应朗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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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应朗不晓得谁是那个小蜜,不过他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跟何南旭道歉!你听到没有——我要跟他说对不起——」
从停车场走回王家别墅的这一路,酒气冲天,梅应朗也怒气冲天。他刚刚跟金小姐的男朋友打了一架,因为他对他家老爷子出言不逊,说他是老糊涂,伤了老爷子的心,梅应朗到现在还余怒未消。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他也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不能早点回村子赶做家具而越来越焦急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想对我做什么——」
梅应朗绷着脸,像逮到头号通缉要犯的警察一样将一路吵闹不休的女人抓进浴室之后,立刻打开莲蓬头帮她醒酒。喝得烂醉如泥的人被冷水一淋,立刻缩着小脸迭声尖叫,她气愤捶打梅应朗,并把被水淋到睁不开眼睛的小脸转来转去,一边叫着:
「你放开我——放——」
梅应朗抓稳差点滑倒的女人,被四处喷溅的水花溅得全身湿漉漉,但他没心情感受这些。除了交货日子一天天逼近,他现在还担心一件事。
老爷子好像不在家。这么晚了……他脸微偏,看着窗外墨黑的天色,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你放开我!不——不许——」
王家别墅的花园里只剩稀微的夜灯,大宴宾客过后,这份夜阑人静更显清冷孤寂。梅应朗更加不安了,这感觉跟身体硬朗的陈妈上礼拜突然中风住院前一样强烈,也跟他的家人出事当天一样的强烈。
他对这种事的直觉一向很准……梅应朗望着夜色出神,满心焦虑。
「阿朗!你快放开冯小姐!」
一声惊呼在浴室门口响起,想得太出神的梅应朗被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放开已经气炸的女人。梅应朗没心情去理会这些,他看见因为跟男友大吵一架而双眼哭肿的金宁,慌慌张张的找出一件浴袍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