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她已经快一年没谈恋爱了,第一次有这么久的空窗期,甚至让她怀疑起自己的女性魅力。
难道她老了吗?没人爱了吗?其实追她的人也不少,可惜她就是没啥感觉,还是说她的恋爱运已经用完了?此生注定要孤单终老?
呸呸呸!她才二十七岁,又不是七十二岁,干么把自己想得那么悲惨?
胡思乱想之余,她的老友骆秋君,也就是餐厅的老板娘,过来招呼她道:“小妍,怎么在发呆?想工作的事啊?”
“没有,我是在想 ”
苏妍才说一半,骆秋君就帮她接下话。“不是在想工作,那是在想男人喽?”
“才没有呢!”苏妍当然不会承认,她是在想自己还有没有恋爱运?
“看你好久都没男伴,到底是有啥内情?”骆秋君今天特别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见是有备而来。
“谁知道?问老天吧!”苏妍不在意的耸耸肩。“不过说真的,工作七年多了,真想休息,我连一次长假也没请过,每年只有过年放个三、四天而已。”
“找张长期饭票不就得了?”骆秋君立即提议道:“你又漂亮又聪明,想要哪个男人得不到?”
从她们十年前认识以来,骆秋君的男友都是同一人,三年前成为她老公,苏妍的男友则是变来换去,让人目不暇给。
苏妍叹口气,感觉欲振乏力。“交男朋友和找老公是不一样的,我的恋爱运不错,可惜结婚运太糟,老是碰到恋爱很愉快,却不想和他结婚的男人。”
过往情人们并非不爱她、不疼她,可惜就是不能善终,真奇怪,难道她注定和婚姻无缘?
“你以前的男朋友条件都太优了,这样是不行的。”
“为啥不行?我自己的条件也很赞啊!”苏妍对自己信心满满,绝对配得上对方。
骆秋君自有一套见解。“首先你得明白,男子无才便是德,钱财当然要有一点,但才华、才能不用太多,省得吸引一票崇拜他的女人,让你防不胜防,让他定不下心,最后还是各自分飞。”
“不找有才华的,难道要找个傻瓜?”苏妍不否认这说法有点道理,但教她怎么屈就更差的对象?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没错!”骆秋君拍一下桌子,这话说得正中下怀。“找个呆呆笨笨、老老实实的男人,让他对你死心塌地,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一辈子都把你当女神崇拜,这才是聪明的女人所该为呀!”
“就算你说得对,但我不喜欢那款的,要我勉强自己,太痛苦了。”
从初恋以来,苏妍总是挑中才华洋溢、才干出众的男人,像是吉他社长、学生会长、广告设计师、唱片制作人等,甚至还交过一个导演男友,差点把存款借给他拍片子呢!
“不要给自己设限,你以前不喜欢,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喜欢。”骆秋君已藏不住秘密,直接摊牌问:“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个吧?我邻居侄子的老师,听说是青年才俊,才三十岁就在大学任教,而且老实正直,绝对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啊?你该不会是要帮我安排相亲吧?”苏妍大大张开嘴,半点气质都没了。“我应该没那么迫切需要,至少等我三十岁以后再说。”
骆秋君早料到老友会有此反应,这女人骄傲得很,谈恋爱绝不靠别人帮忙,总是自己想办法让男人上 ,当然不愿接受相亲这种传统的方式。
“还没尝试别说你不喜欢,现在相亲不像以前那么大阵仗,双方父母兄弟姊妹都要到,那太劳师动众了。其实只要介绍人串个场,就留待你们小俩口自行发展啦!”
“那多尴尬,我拒绝。”苏妍从未想象这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拜托,她才不要任人安排呢!
“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怕什么尴尬?又不是小女生,亏你还是卖车的,脸皮厚一点都不会啊?”骆秋君使出激将法。
“我真的不行。”苏妍摇头,要她应付再难缠的客户,她都没问题,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悲惨情境。
“青春一去不再回,你想每天自己陪自己喝酒?”
“我……”苏妍忽然无言了。
骆秋君看出她的动摇,继续游说:“反正没什么好损失的,讨厌的话就拉倒,试试看而已,又不是叫你立刻嫁给对方。”
“奇怪,你比我还会推销耶!”苏妍皱起眉盯住老友,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有天分?
“好说好说~~”骆秋君得意地笑了。“怎样?答应吧?”
苏妍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绝不了,这是什么情况?
“天啊~~怎么好像不答应我的人生就无望了?”
“你不会后悔的,来,先替你的幸福快乐干一杯!”
“干杯!”两个女人举起酒杯,轻轻碰撞,为那不远的幸福提前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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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校园中,下课钟声一响,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奔出教室,老师们则缓缓收拾课本,期待或许有一、两个用功的学生会上前来提问。
今天范书平没等到半个学生,于是他捧着五、六本原文书,边思考问题边走向研究室。
从小他就是资优生,连连跳级,三十岁升任数学系教授,创下T大的历史纪录,有些研究生明明年纪还比他大,看到他都还得尊称一声“范教授”。
然而,他在学术上的表现越是优异,在人际关系上却越是迟钝,没有谈恋爱的对象、没有谈得来的朋友,回老家时跟父亲也没什么话好说。
生活对他而言,就是规律的行程,不断的思考和解题,除此之外别无乐趣。
原本他认为这一切都很完美,但是一过三十岁生日,也许是某种荷尔蒙的发酵,也许是单身日子过太久了,他突然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不做点改变就可能来不及了。
可惜,凭他这颗只会思考和解题的脑袋,就是想不出改变的第一步,毕竟一个人要突然转性,是件难如登天的事。
也许老天听到了他的烦恼,就在这天派来一位使者,高声对他呼唤——
“范老师、范老师,请留步!”
范书平转过头,推一下眼镜,立即认出眼前人。“是你,沈怡帆。”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管是对书本或对人,只要依照记忆原则,没什么办不到。
这个身穿白衬衫和西装裤的大男孩,叫做沈怡帆,去年从硕士班毕业,是个笑口常开的学生。
其实范书平和学生们年纪相差不多,但师生之间距离总是拉不近,沈怡帆算是最敢接近他的,或许跟他们常在操场跑步时碰到有关。
“老师,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沈怡帆已是上班族,这天提早下班,就是为了逮住老师。
“可以。”范书平举起手看看表。“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可能不够,请给我十分钟好吗?”沈怡帆早明白老师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赶紧又求情道。
“好吧!”范书平勉强答应,把刚才思考的问题甩到脑后,先解决学生对他的要求,也许能激发什么灵感,对他的学术研究有帮助。
数学就是在既定公理中,寻找各种可能性,因此他该放开胸怀,迎接不同的挑战。
两人走进研究室,只见三面墙都是书柜,只有一扇窗户幸存,透进些许阳光和微风,沈怡帆再次惊叹,老师的藏书原本就多得要命,一阵子不见,泛滥得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