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为什么?”丁小玟张大眼睛,一脸兴奋。
“我继父决定把版图扩张到北部来,身为储备干部的我当然要打头阵啦!第一家店会在淡水开幕,到时候你想来找我就可以来找我。”
坦白说,听到继父指示要她配合店里的政策北上时,心里非常挣扎。
当初她可说是以逃难的方式离开台北、离开徐家,走得匆忙,也是刻意。这五年间,她也曾几次踏入徐家,看看外婆和老夫人,幸好都没遇见过他,否则那场面应该会很尴尬吧?
听说他在专科毕业后去当兵了,当兵期间和女朋友分手,退伍后就到美国和父母同住,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这样也好,她在台北、他远在美国,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她也不需要担心哪天走在台北街头会和他不期而遇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恍神……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泽禧另外交了女朋友?你们不是走得很近吗?”还记得徐泽禧带女朋友回家的那个晚上,徐老夫人召她到自己房间,脸色凝重地这么问道。
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低著头,不断回想白天时看见的那一幕,心中翻腾得难受。
“我和徐──少爷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而已,不是老夫人想的那种关系啦。”最后她勉强这么说。
“我都活了七十多年,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吗?你们之间哪会这么单纯。”老夫人轻哼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有诸多不满。
“老夫人,那位小姐是我们学校的资优生,长得漂亮、成绩好、音乐也拿手,少爷和她才是一对。”
林孟薰知道老夫人对自己的赏识,也曾经从外婆那里听说老夫人对她和徐泽禧之间乐见其成,但她和他真的不是那样啊。
但……都说了不是那样,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好受呢?
只要想到他们相称的身影,她就只想逃避,不想看、不想听,以为可以眼不见为净,无奈一闭上眼,那对身影却清楚浮现……
徐老夫人听了有丝恼火,脸色沉了下来。“我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或者在闹脾气什么的,但是千万记住,绝对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到时后悔莫及,也无法挽回。”
“薰,你在发什么呆啊?餐点都送上来了。”丁小玟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要她回神。
林孟薰眨了眨眼,回到现实,抱歉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想得入神,就开始发呆了。”
丁小玟拿著叉子的手一顿,瞅著她问:“如果……如果有机会再遇到徐泽禧,你会怎么样?”
“啊?”没料到好友会问起这个问题,林孟薰傻眼了足足有二十秒,才反应过来,干笑道:“拜托,应该不会吧……他在那么远,怎么可能跟我碰到面?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可是很难说喔,毕竟缘分来的时候,千军万马都挡不住啊!”丁小玟凉凉地道。
“我跟他向来没缘,所以不可能碰面。”林孟薰万分肯定。
“薰,你嘴巴依然这么硬,喜欢的一定要说讨厌,讨厌的更加讨厌;偏偏徐泽禧又是心气高傲的大少爷,你们……唉……我看还是很难啦!”丁小玟唉声叹气地甩了甩手,终止话题,开始吃晚餐。
林孟薰望著眼前那盘番茄义大利面,突然没了食欲。
喜欢的一定要说讨厌?是吗?她会这样吗?这种别扭、幼稚的行为,不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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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中正国际机场入境大厅显得闹烘烘的,充满了刚下飞机的旅客,或者是等著接机的亲朋好友们,在这其中,一名穿著简单休闲打扮的高大男人侧背著运动提袋,一手拖著银色硬壳登机箱,正往航厦大门走去。
他戴著黑色嘻哈棒球网帽,帽檐压低,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见他独自一人出了航厦大门,上了最近的一部计程车。
“先生到哪?”运将先生转动方向盘,开车上路。
“阳明山。”他念出自家地址。
“长途飞行很累吼,到阳明山这一段路,先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到了我再叫你啦!”运将先生人很好。
“谢谢。”徐泽禧拿掉网帽,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手机开机后,便望著窗外不断往后飞逝的景象。
司机猜对了,他刚经过长途飞行,从波士顿返抵国门。
今年初他刚退伍,应远在异国的父母要求,飞到波士顿和他们同住。
可是,不知道是太久没见面以至于亲情疏离还是怎地,他才待了两个月就迫不及待想回台湾。
虽说是和父母同住,但他丝毫感觉不到他们是“一家人”。
每天,他爸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面,可以三天三夜足不出户,难得见上一面;而他那忙碌于教授芭蕾舞课的妈妈也差不了多少,住在波士顿的家里,他每天见上最多次的,只有管家玛莉。
既然不打算跟他好好相处,为什么要他去?他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温馨完整的家庭,怀著一股期待,结果总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于是也没向父母道别,拎著简单的行李又回来了。
他想,父母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会发现他离开了。
徐泽禧略带讽刺一笑,合上眼,闭目养神。
“哔哔哔!哔哔哔!”手机突然发出声响,是简讯。
他把手机拿至眼前,阅读讯息──
听玛莉说你回台湾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起码也让我请你吃顿饭啊!(凯蒂)
徐泽禧面无表情地将简讯给删了,继续闭上眼。
凯蒂是他母亲的华裔学生,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常常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她外型艳丽、身材姣好,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却不足以让他心动。
谈感情,外表只是附加条件,最重要的还是感觉,彼此相处得愉快比较重要,这点他始终深信不疑。
就像他和那无缘的前女友。
他几乎要忘记她叫做什么名字了,就算是在服役期间被兵变,他似乎也不觉得特别难过。当他被告知女友已经另结新欢的消息,他的反应就只是“喔”了一声,其他再多的也没了。
说实话,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前女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和她交往以来,她像个小女人,对他柔情似水、百般体贴,但是他却总是挂记怀念著另一个恰北北的凶悍女生,虽然她会损他、骂他、和他打架,从不让他好过,也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他却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互动;别人对他再好,也抵不过她释出的一点点善意来得让他开心,任何女孩说的一句“喜欢你”,也比不上他想听她说的那句“讨厌你”……
他是不是有被虐狂?
想起那个悍女生,徐泽禧略扯嘴角,笑得有丝无奈。
五年过去,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他永远记得自己和林孟薰最后见面的那一天──
她看著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于是他选择牵著另一个女孩的手转头走开,可是心中其实是有点懊恼的。
虽说带当时的女友回家里,就是别有用意,一心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当初是她推开他,要他去接受另一个女孩的,可是到头来,他却没有勇气看她的表情……
那一天之后,他没再见过她,据说后来她搬离了徐家,回到她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