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指我说话的方式,中文并不是我第一个学会的语言,很多话我得在脑海里翻译过,才能表达清楚。”
是吗?那她应该原谅他的“油嘴滑舌”吗?
“太阳很大,上车吧!反正我们同路。”他说道,似乎开始有些明了为什么她对他的肺俯之言老是当成打花腔。
石蔷薇犹豫了半晌,才打开车门坐上去。
韩司辰叹息一笑。女孩啊!真是奇怪的生物,礼貌的询问会被当成别有意图,半带命令式却反而会教她放下心防。
难道他应该改变和她的相处方式?
车子才发动,她就忍不住后悔了。
“我不想让学生或同事知道我们一起上班。”
连上个礼拜五她都坚持自己开车到校,却还是因为两人穿的“情侣装”引起一阵热烈讨论,如果再被发现他们一起上班,天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八卦和蜚短流长。
韩司辰点点头,“如女士所愿。”他用英文回道,接着才用中文问:“你几点的课?”
“第四堂,十一点。”她只是习惯早起,而且为人师表本来就应该以身作则,跟学生一样七点半到学校。
“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她都到学校才吃。
“那我们不如先去吃个早餐,等第一堂课开始再进学校。”他提议道。
“你不会又要去饭店开房间吃早餐吧?”石蔷薇一脸怕怕地说。
韩司辰为她的话轻笑出声,一反平日蛇行和飙速的粗鲁,简直可以树立良好驾驶的典范。他见她穿着短袖衬衫,立刻把冷气温度调到宜人的凉度,车内播放着轻音乐,平稳舒适得会让人想打瞌睡。
“偶尔吃吃普通的早餐也不错。”他说,“你早上喝不喝咖啡?”
石蔷薇点点头,突然有种像男女朋友一起出门吃早餐的错觉,她连忙看向车窗外,暗骂自己神经病。
他们选定一家复合式咖啡吧吃早餐,才坐下没多久,一抹眼熟而让蔷薇胃口尽失的身影就朝他们走来。
韩司辰注意到蔷薇瞬间变了脸色,握起拳的手关节几乎泛白。
“蔷薇,你怎么在这里?”面貌俊朗、穿着牛仔裤和麻质上衣的男人朝两人走来,“你这时间不是都在学校吗?”说话的口吻仿佛与她相当亲密。
石蔷薇不答话,存心要让他自讨没趣。
男人初见她的愉悦笑容僵在脸上,只得转向韩司辰,脸上又堆满了笑,却还是难掩戒备与敌意。
“这位是?”
“韩司辰,目前是华中的校医。”韩司辰面上不动声色,没忽略男人眼底不自然的神色。
他虽然只对女性同胞有礼貌,不过应该还不至于跟人结仇才是,眼前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十之八九可能是……
“姚敬堂,蔷薇应该跟你提过,我们交往五年——”
石蔷薇用力拍向桌子。“姚队长,我诚心建议你,除了出任务以外的时间,记得把脸上的防弹衣脱下来。”
两位男士一愣,而韩司辰会意后差点失笑出声。
“蔷薇——”姚敬堂想解释些什么,石蔷薇却抢白道——
“我并不想提醒你加上‘曾经’两个字,因为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当初没有那么无知和愚蠢,竟然会跟一个两只脚的畜生交往。”
姚敬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蔷薇,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天底下都没有别的台词能用了吗?石蔷薇翻了翻白眼。
为了自己的升官之路,把自己女友骗到长官家里,而在事后知道长官未得手,又厚颜无耻地回过头来找她……
天底下最恶心的男人莫过于斯!
“我忽然吃不下了。”她冷冷地说。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他柔声地建议,起身到蔷薇身边,对着她伸出手来,“走吧!”
蔷薇把手搭上他的,没再看一眼身后还想追上来的姚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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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濒海公路上。
蔷薇直说她没胃口,韩司辰于是决定带她去散散心。
人烟渐稀的濒海公路,天是淡蓝透着一点灰,海则是靛青与深蓝的渐层,辽阔而一望无际。
韩司辰在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把车子停下。
在出市区时他买了三明治和热茶,原本是打算等蔷薇心情好点后有了胃口时不会饿肚子。
石蔷薇在下车后延着公路走,走没几步就弯下身干呕起来。
韩司辰拿着矿泉水和纸巾走到她身边。
“晕车吗?”他忍不住怪自己粗心,应该带她到附近公园走走就好。
石蔷薇摇摇头,仍是不住地干呕,像要把胃也给吐出来似的。
直到身体有些乏力了,她一面深呼吸,一面接过韩司辰递来的矿泉水和纸巾,“谢谢。”
他扶她到一旁的堤防上坐下。
“对不起。”韩司辰叹着气道歉。
石蔷薇漱着口,待模样不那么狼狈了,才虚弱地笑了笑,“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会晕车,”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仍然有些不放心,“好点了吗?”忍不住伸手将她因为海风的吹拂而贴在颊边的发向耳后拢。
“我没有晕车。”没有躲避他亲昵的动作,却把眼光移开,掩饰忽然失控的心跳,“跟你没有关系。”垂下眼,神色又恢复阴郁。
韩司辰深深地看着她许久,像明白了什么。
“下午的课请假吧!”他提议,只觉得这一刻的她好虚弱苍白,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与活力。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课总是要上的,老师随便请假可会给学生带来坏榜样。”
“我怎么听校长说,你以前心情不好就跷课?”有些揶揄,也有些心疼她在给自己找非坚强不可的理由。
再怎么难受,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以前啊?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嘛!”她轻笑着,却不免有点感伤。
“既然天高地厚,那么请一天假并不至于到世界末日那般严重吧?”
蔷薇嗫嚅着。
是没有那么严重。
社会科这门课,班级导师都巴不得拿来补上英数理,而且下礼拜就是期中考了,说不定请了假他们还会感谢她。
“就这么决定了。”韩司辰说着,到车上打行动电话。
石蔷薇坐在原处,突然感觉心口的一颗石头落了地,整个人放空了似地呆望着海洋。
她好久没看海了啊!连这次把玫瑰之泪拿回去请母亲帮忙保管,明明母亲开的民宿往山下望过去就是一片大海,她却来匆匆去匆匆,连停下来看它一眼也忘记了。
韩司辰的电话讲得有点久,不知道是不是学校不让他请假的缘故?
不过他只说要帮她请假,并没有说他自己也要请吧?她怎么就认定他会陪她请假了?
不知为何,这么想的时侯却觉得有点难受,她摇摇头,像要把那来得莫名其妙的落寞给甩开。
也罢,反正请这一天假,她就在家里睡大头觉好了,睡觉最好,脑袋空空:心也空空,睡醒后明天又是一尾活龙……
韩司辰提着三明治和热茶走来,他身上的领带已经不知甩到哪里去,扣子又解开了半排,整个人立刻从斯文校医变成颓废浪子。
“先吃一点吧!”他说着,在她身旁坐下。
“我不饿。”
“现在不吃的话,等到可以吃东西的时候可能已经下午了。”
“什么?!”啥意思?蔷薇为他的话有些怔住。
“大概要半个小时才会到。”他仍是自顾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