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白虎啸对秦若雪的心意,而这些人也很识相地往墙脚缩去,甘愿当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以免惨遭横祸。
果然不出所料,横祸一下就来了。首先遭殃的是周报社。
校周报最新的问卷调查标题是「你/妳最希望跟哪个同学挑灯夜读」。
毫无疑问的,新一期的周报头版上,斗大的字眼恭喜秦若雪同学高票当选,她得到的票数多出白虎啸两百票。这份报纸一传到白虎啸的班上,大家便很有默契地将它藏好。但尽管班上同学严加控管,它还是不幸落到了白虎啸的手中。
当他拿到报纸时,周围倏地瞬间净空,没有人敢待在教室里,全往外头窜,只敢从窗口探出一颗颗脑袋,冒着冷汗,看着他的反应。只见他死着一张脸,瞪着上头的字眼,缓缓地从书包拿出打火机,「扑咻」一声,烧了。
然后下一刻,周报社的社长已获得消息,跪在白虎啸面前请求原谅。
而白虎啸所在的学生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总务组组长因为多看秦若雪一眼,赞了几声,期初预算审核会议的提案被打回三次,还得到白虎啸一个「烂」字;一年一度的校园歌唱大赛,康乐组组长邀秦若雪当串场人物,白虎啸坐在台下,一张脸难看到爆。没等他开口,组长便自动拿着水桶在学生会办公室外罚站。
白虎啸一直处于警戒的火爆状态,最可怜的莫过于他的同班同学和任课老师,上课时打瞌睡的同学都挺直了腰、不敢乱动,连和旁边的同学说话都还得瞧瞧他有没有发现,深怕后头随时有人会发飙,举起课桌椅往前扔。
任课老师中,最胆小娇弱的英文老师甚至因为前一节课被白虎啸看了一眼而不敢再去他们班。上课时间都过了大半,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班导师半劝半哄地拖进教室。
而秦若雪前前后后完全没有发现白虎啸哪里不对劲。事实上,当大家看到两人走在一起时,也不太敢有太多妄想。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速配率百分之两百,站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有万丈光芒射出,周围金光强强滚。
所谓「天作之合」,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连妄想都不行,只能用看的……
第二章
白虎啸正要出门时,被电话声给拦下了脚步,他皱了下眉,转身接起。
而在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心底哀叹一声——
「老爸,你怎么还不死心呢?我说过我想在台湾升学的嘛……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真的知道啦,可是这是两码子事……」
五分钟后,仍是无奈地叹气。「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身为『Otisan』副总裁,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吧?不要帮爸干这种无聊事……我待在这里很好……你干嘛跟你老子讲同一种话?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再五分钟后,已是超无奈地叹气,开始不耐烦地跺脚。「老妈,妳有时间不去逛街做脸,打电话来吵我干什么啊?我说过我不回去的……妳妳妳,妳不要给我哭喔……」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他依然不住地叹息。
每次都是这样,三个人像在玩接力赛似的跟他讲电话,一直怂恿他回美国。回去干嘛?没有小秦的日子多无聊。
转眼间,他和秦若雪在一起日子已经迈入第三年,高二的生涯在玩乐中一下便过去了,即将升上高三的他们,升学压力从天而降,大家进入备战状态,整天紧张兮兮。导师、任课老师、学长姐们也一再呼吁正确的读书方式、如何善用零碎的时间……将自己失败的经验拿出来当借镜,把学弟妹们搞得更紧张。
但秦若雪倒是挺自在,完全把那些古人痛苦的经验当作马耳东风,吹过便算了,完全不当一回事。
「零碎时间要善加利用」?开玩笑,零碎时间当然是要用来吃便当的啊,吃都没时间了,还读书?
考个大学也紧张成这样,夸张!她又不是不读书,她一向挺认真的,名次也很前面,这样就好啦!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像神经病一样,平常心嘛,平常心最重要。
于是,有了如此的认知,秉着「玩乐是为了走更长的路」,暑假的两个月时间,那段所有人都一再强调要把握不可虚度的时光,她和白虎啸手牵手,一起大玩特玩去也。白虎啸以升学压力大、想要跳楼来威胁在美国的家人,因此逃过了一劫,这次暑假不用回美国去。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就在开学后的第一次模拟考中,若雪尝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不在五名内的名次,正式被「升学压力」四个字砸得头破血流。于是大梦初醒的她,意识到原来不努力真的不行,压着喷血的头壳,开始挑灯夜战。
白虎啸依然悠悠哉哉,社会组本就比较重记忆,白虎啸记性一流,几乎可说是过目不忘,在读书方面,他一向不用花太多的时间便可以坐稳第一名宝座。所以当他看到黑眼圈深到不行的若雪,一边抱着他爱的便当、一边打瞌睡时,实在无法理解。而为了避免小秦香消玉殒、早早见阎王去,白虎啸决定当个烦人的闹钟,催她上床睡觉。
但不久后,他便发现,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谁叫他和小秦的感情太好了,虽然在学校已经相处好几个小时,放学后还去他家吃饭,但每晚他打电话给她、要她去睡觉时,不知不觉便同她哈啦起来。啦呀啦的便忘了时间,一小时过去了,他才赫然发现他原本的目的是要催她上床。
于是,他决定改行,改叫她起床。但这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因为恶性循环,若雪几乎是天天迟到,白虎啸于是在她的房间里摆了八个有闹铃功能的电子产品:手机、手表、翻译机、音响、还有四个闹钟。每天一早,这八种声音一起响起,吵闹的程度足以将一个人从床上震得跳起来,撞到上头的天花板,然后慌慌张张地在房间里转圈圈。
的确,前三天,秦若雪完全按照这样的反应进行起床仪式,但接下来三天,她已经能半睡半醒地逛房间一圈,把所有的噪音来源按掉,然后回床上继续睡。第七天开始,她连起来都嫌懒,管她房间里的八部合音唱得多高昂,她照睡。
白虎啸在楼下等得不太对劲,掏了掏拷贝钥匙,决定上头瞧瞧。还没进门,便听到屋内像是警报器的吵闹。他叹了口气,进了她房间,看到那个缩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儿,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喂!起床了啦!」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拉拉扯扯。小秦的脸像麻糬一样可以任意掐揉,好玩得很。
「唔……扑鲁……」若雪仍在美好的梦境里恣意打呼着,嘴角还扬起笑容。
「喂喂喂!」白虎啸伸手搓揉她的脸颊,原本美美的脸被他搞得像猪脸。
「哦呵呵呵呵……」若雪似乎不在乎被蹂躏,仍开心地笑着。
白虎啸不悦地扬起眉,拿过摆在一旁的抱枕往她脸上一盖,大掌压在上头。
「啊唔——」几秒后,她的叫声闷闷地在他手下响起,伴随着四肢挥舞。
白虎啸将抱枕拿开,满意地看着若雪涨红的脸和愤怒的瞪视。「醒了吗?」
「你谋杀啊?为什么不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她对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