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雪小姐,很遗憾,妳腹中的胎儿,我们没办法保住……
若雪忘了是谁跟她说这句话,是医生还是扶她坐起的护士?这几个字似乎被重复了好几次,不停地在她的脑中反复刺激着,和她心中的「不可能」三个字抗衡。
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会好好地爱这个孩子、这孩子会很幸福的……为什么老天爷这般残忍,要将他带走?
这不公平啊!
那个小小的灵魂从她身上离去了。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要不是她的自私、要不是她贪玩、要不是她执意偷跑回台湾,她不会失去她和他的孩子。
对不起,阿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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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雪选择在清晨尽快的离开医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她像个破碎的娃娃般倒在房间床上,希望自己只是个没有办法思想的空壳,不会明白任何痛苦,不会意识到怎样的悲惨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呆愣地望着天花板,缓缓止住了呼吸吐纳,这似乎是让头脑一片空白的方法。她会不会,待会就这样断了气?
可不可以仁慈些,就这样让她断了气?
「学姊,妳还好吗?」有人进了她的房间,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探上她的额,是乐儿充满担忧的声音。她听见了学姊回来的声响,因此下床过来看看。
若雪虚弱的睁开眼,勉强地开口:「我没事……只是……累了。」
「妳气色好差,先睡一觉再说吧,醒了就会好多了。」
她艰难地点了下头,转过头回避乐儿,不让她瞧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醒了就会好多了?
不,她知道不会的……不会好的……
然后,精疲力竭的她终于如死亡般深沉地睡去,她渴望梦,渴望在梦里,回到那段纯纯的时光,正是凤凰花尚未落尽的初秋,他们之间的开始……然后,永远不要醒。
第八章
四个月后清晨,窗外仍是暗灰色的迷蒙,仍未熄去的街灯,淡淡照着房内单人床上皱着眉的人儿。
她正难受的呻吟着。
「若雪,妳就住到凯恩斯家吧,我和妳妈有空会去看妳。」
「妳就是若雪啊,嗯,比照片上漂亮。」
「妈的,我爱妳有错吗?啊?」
「凯恩斯先生怎么可能放任阿啸这种优秀的人才去当个厨师?他可是未来辅佐Otisan企业的重要人选呢。」
「我们结婚吧。」
「秦若雪小姐,很遗憾,妳腹中的胎儿,我们没办法保住……」
「小秦……小秦……」
倏地,她睁着眼睛,醒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很真实,叙述着她脑海中美好的时光,她这几个月常常梦到,可却都没有像昨晚的梦那般清晰完整。
从他们的相识到她的逃离,完整到似乎告诉她!是该醒来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是的,她在台湾,她已经从美国回来约半年了,离「那件事」……也快四个月了。
从那天起,她几乎不记得她过着怎样的生活,似乎是活在半睡半醒之际,耳边环绕的总是婴儿无助的哭声,既真实又虚幻,足以将人逼人疯狂的边缘。
梦中她一次次地哭喊,希望那声音能够停住,能离她远去,但它仍是徘徊在她的左右。
但她醒了,也决定要醒了,被方才他唤她小秦的声音……
日子,总是要过的。
她又顺了下呼吸,吐出一口气,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精神抖擞地下了床。
不下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有这种停止呼吸的习惯,或许是发现这样可以让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和不愉快离去吧?
她没有不愉快!什么都没有!
她是秦若雪,天生快乐的女人,粗线条是她的表征,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她感到烦闷的,除了吃不到好料以外。
她挥了挥拳,活动活动筋骨。她是秦若雪,静下来会死翘翘的女人,她全身上下都是活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她一直丧志的。
她将脚踢呀踢。她是秦若雪……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她很乐观、EQ很高,不会随便被打倒!
顿住了呼吸,她扯着嘴角笑着。她要笑,她要忘掉一切,一定要!
「学姊,妳醒了吗?」柳乐儿的声音从门缝传了进来。
「我醒了!」她大声地应着,异常地像是要掩饰些什么,拉开门,对着厨房喊道:「乐儿,我要吃鲔鱼蛋饼唷!」
「好呀。」乐儿声音甜甜的,伴随着抽油烟机的声音。「学姊妳今天精神很好喔。」
「我一直是这样啊。」若雪笑着帮忙准备餐具。
乐儿笑而不答。学姊这几个月来一直怪怪的,不是埋首工作、就是常常茫然的望着远方,眼睛里是探不着的空洞,像是吓着了一般,看得乐儿觉得好心疼,却又不敢问些什么。
好不容易学姊终于恢复精神,真是太好了!
「对了,学姊妳打算什么时候要回美国?」不一会,乐儿端出三个蛋饼放在秦若雪的面前,还有花生厚片、奶油、培根、水煮蛋一个、优格一罐和一大杯米浆。
「不知道耶,说不定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秦若雪狼吞虎咽地吃着,回答乐儿的声音却也不含糊。她半年前回台湾时就接了几个翻译的案子,钱的花用对她并不成问题。
「那很好啊。」乐儿仍是笑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眉。「对了,学姊,我跟你说,我最近遇到我们学校以前一个资优生,他莫名其妙一直缠着我,好奇怪喔!」
「妳讨厌他啊?」有人追是好事,越多越好,像她被某人拐走后便注定是他的了,真是超没天理。
「不是,只是像他那种有脸蛋、却没有节操的男人不应该找上我,我是安分守己的乖乖牌,不好玩的。」
「那就让他追得辛苦一点,反正妳上任男朋友不是刚跟妳提出分手吗?正好补足妳心灵的空虚。」若雪拿着叉子比呀划的,说得头头是道。
「什么空虚?」乐儿愣愣的。
秦若雪叹了口气,她这个身为国小老师的小学妹真是太单纯了,实在颇难提点。「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的意思是,反正是个帅哥,给他追一下真的没啥关系。」
「可我怕他呀……」乐儿一脸委屈。
「啧……这个嘛……」虽说自己比乐儿多活了两年,其实男朋友也没她交的多,说到爱情也没什么本事教人。
「学姊,如果他哪天找上门来,妳一定要帮我把他丢出去喔,妳国中的时候是柔道社社长嘛。我还记得那时候妳好帅气,把一个高妳两个头的大个子摔出去耶!」
「唉呀!那么古早的事情我都忘了。」秦若雪笑着。
「可是我记得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崇拜妳的!」
这般言语从纯真的柳乐儿口中说出,倍感真诚。
「没问题,我会帮妳搞定他的!」秦若雪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柳乐儿放心了。「那我去学校啰。对了,冰箱里面有我昨天买的起司蛋糕,妳一定、一定要吃喔!那家蛋糕店的点心真的非常好吃,我排队排好久才买到的耶,特地留一个给妳。」
「好,路上小心。」
送走了乐儿,若雪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打开冰箱,一盒上头有雪一般白色点点的深蓝色盒子映入眼帘。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是苍凉的叹息吗?她必定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