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炙热的阳光烧烤着,金黄色、亮闪闪的阳光自大楼的玻璃窗反射而出,扎得路人眼睛都睁不开。
中午十二点的大街上,没有庇荫的地方,人人像在逃命似的,没人敢多待一秒钟,承受如此的酷刑。
占了树荫的蝉儿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聒噪地抗议着,为自己仅存的生命哀悼。
然后,想不开的,「咚」地一声,落地死翘翘。
路边的饮料店大排长龙,每个人的面容都极有默契的呈现呆滞状态,猛力挥动手边任何可以充当扇子的物品,只希望能搧去一些热气。
这,就是台湾的特有产物——
秋老虎发威。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穿过饮料店,随即在人们眼前出现一抹清爽的蓝。
这蓝色身影穿过饮料店时,留下了一股薄荷般的气息。那是个高 的女子,有着穿什么都好看的标准衣架子身材,淡蓝色的无袖上衣配上牛仔裤,不是特别出色的服饰搭配,却已令人移不开目光。而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经过的地方,竟奇迹的消散了暑气。
或许是她欣喜的笑容、轻快的脚步,也或许是那标致的脸孔,让人一望便忘了身在炙热中。
但毕竟还是太热了,在她渐去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众人又开始用力挥动手中的扇子替代品。真的是太热了,可能只有变态才会在这种恶心天气露出快乐的笑容吧!
而令人感慨的是,变态,总是无所不在——
秦若雪始终笑着,即使是停下脚步、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她拢了拢有些松开的发髻,望向前方似乎要冒烟的柏油路,没有一滴汗珠的发丝微微飘扬着。
她的丈夫从以前就老说她是雪女,在这种天气也不会出汗,现在想来的确是如此。
她手边的行李箱装着她简单的家当,嘴边挂的仍是那抹收不起来的笑,耀眼得和高挂在上头的太阳先生有得拚。
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再度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吸着熟悉的空气,她内心充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毕竟这里是她生长多年的环境,国外再怎么奢华享受的生活,也比不上自家的粗茶淡饭。再者,这里放眼望去,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们,更是令她倍感亲切温馨。
飞机一降落在中正机场,她便有一股想要跳起来尖叫的冲动,这个计划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她成功逃家,逃脱了那段婚姻!嗯……说「逃脱」似乎不太恰当,她又不是家暴妇女,不过是给自己放个假,不久她就会回去,离去前也留下字条解释一切了。
她还年轻,怎能将一生葬送在婚姻中呢?就算要葬送,她才二十四岁,至少要等她玩个够本以后再说!
不不不,她绝对绝对没有和她的新婚丈夫有任何的口角,他们感情一向很好的,也没有受什么委屈,更没有婆媳问题,她夫家的家人对她甚至比她的亲生父母对她还要好,她心知肚明也很感激。
她真的没有想要以这种行动来抱怨什么、抗议什么,她只是对自己成为一个大企业的媳妇有些迷惘、有些不知所措,而几个月下来,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给自己一段冷静的时间。谁敢说她错了?
不过秦若雪在心底对她的新婚丈夫就有些抱歉——
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她想好好地待在台湾,一面过着没有沉重头衔的生活,一面回忆着他尚未成为她夫婿之前、那段酸甜的回忆。
或许她仍无法找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沉浸在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甜蜜时光,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第一章
早修时间,刚开完会,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走在校园中,哀叹着自己悲苦的命运。
所谓的「开会」,其实也只是翘着脚、听同是学生会的干部们报告无聊的例行公事、学校近期要办的哪些活动,他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让干部们崇拜一下,诸如此类的内容。
总之,就是两个字——无聊。
白虎啸拨了拨因流汗而有些湿的头发,浓眉下的褐色眼睛没有目的地看向四周,那锐利的眼神有着不驯的气息。或许是年轻仍不解世事,也可能是其优秀的因子所引发。
这会儿他帅气的脸挂满了无奈,心想,真的不应该担任学生会会长……一切都是无可奈何,虽然他已经快要卸任了,却仍是哀叹不已。
暑期辅导可说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东西,他本来是一概不参加的,他要玩要赚钱,哪可能将四个星期的假期都浪费在教室里?他可是很懂得规画人生的!反正他的成绩够优异,学校也不反对他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去年有些同学竟不知死活地瞒着他,在暑期辅导期间将他提名参选学生会长?!
同学们提名他的原因,一半是好玩,一半是风光,因为知道白虎啸稳当选。
白虎啸人长得帅、十项全能、会玩又会读书,是男生的偶像、女生的梦想,从国中开始他就如同领袖般的被人推崇。看见他一百九十八公分的身形站起来,谁不是抬头瞻仰?像这样天生具有领导魅力的人,没提名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违反了孙中山先生所说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果然,「白虎啸」三个字一端出去,其它九个班的候选人自动弃权。因此,去年他大爷在国外游山玩水、享受人生之际,就莫名其妙当上了学生会会长。
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就推不掉,不能像打电动,随时可以切掉重来。
但,他有发怒的权利吧?
高一下学期时,提名他当班长的俗仔,「白虎啸」三个字都还没讲完,就被他用一条超大橡皮筋修理得哀爸叫妈。而当他回国得知自己被出卖当选学生会长时,手边没有橡皮筋,只有一个排球,他本来是想要用那颗球砸人的,没想到出手太猛,球还没扔出去,就被他给捏爆了。
他这么做,把全班同学都吓坏了,只差没有全体下跪,可这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他真的不想当会长啊!害他暑假还要来参加无聊的会议……
唉!当会长有什么好?又没有薪水可以领,制服上衣还得扎进去,连一点衣服的角角都不能露出来。开什么玩笑!他是谁?他是帅劲的白虎啸耶!扎衣服?多娘娘腔啊,真是见鬼了,还赔掉自己高中二年级的黄金时光。
真是满腹的悲哀无处诉,他拿起手中的校周报又瞧了瞧,转换一下心情。
校周报的头条是「生研社创社以来第一位女社长」,这位社长正是白虎啸的朋友——秦若雪。
冗长的文字旁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笑得甜美的小不点秦若雪,正在吃便当。
白虎啸满意地点点头,扬起好看的笑容,身上那股年轻无虑的气息展露无遗。
嗯……小秦这张照片照得还挺不错的!真该好好夸夸周报社。
提起他和秦若雪初次相遇的情景,其实和隔壁班的阿毛在路上捡到一只饥饿的小黑狗回家差不多……
那天,中午时间,白虎啸刚从蒸饭箱拿他的超大型便当出来,经过福利社的时候,眼睛便被一个奇妙的景象给定住了——
一个矮小的女孩摇摇晃晃好像快昏倒似的,由好几个女生搀扶着,她的嘴巴微张,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他只听得出那些扶着她的女孩们对娇小的她说:「若若啊,妳撑着点,福利社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