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儿子紧皱的眉宇,刑沪摆摆手示意要他耐心听下去。
「古兰利用现代医学采取最好的基因生下月儿,让孩子一出生就拥有天生练武的骨骼,为的就是做你的贴身护卫。当我和你母亲发现她有这样的想法时,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我的贴身护卫?」听完父亲的描述,刑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讶。是多么巨大的爱情和责任感驱使着古姨,竟可以为心上人的后代生下贴身护卫?
月儿不是因爱而诞生,她生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
怎么会有这种事?古姨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做,只会让她唯一的亲生女儿变成另一个古兰、让她的悲剧继续延续下去?
刑沪了解儿子的震惊,叹口气又道:「古兰对刑家的责任已经超越了极限,但我不愿再让这种错误继续发生。」他顿了下,抬起头沉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
「刑彻,如果你真的对月儿有了感情,那么放手去爱吧。不要有所顾虑,也不要让她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疑虑全消的刑彻,更压抑不住对古月儿的心疼,他一把覆上父亲老迈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会保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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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沪病危。
加护病房内,在遣走一群人后,房内只剩下他和身旁一言不语的古月儿,刑沪打起精神开口唤着她:「月儿?」
「刑伯伯,月儿在这。」古月儿握住刑沪的手,一脸的温柔,无法相信看似健康的刑沪居然快要撒手人间,内心的感触复杂得无可言喻。
刑沪一脸的平和,老迈而睿智的眼里写满了对古月儿的心疼与担忧。
「月儿,妳听着,伯伯这次真的不行了,但我把妳交给了刑彻,到了地下见到妳母亲,我也不会再愧疚了。」
古月儿望着他,一阵无言。
为什么?她的手早沾满了许多人的血,多少残忍的景象在她眼前上演过,但为什么这一次不过是个老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却不希望失去他……还感到心痛?
刑沪虚弱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着古月儿。「孩子,时间不多了,伯伯必须和妳说些实话。」
实话?他的话让古月儿一惊,洞悉一切的眼神似乎辉映着她内心的秘密。
刑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真情流露地说着:「孩子,不论妳回到刑家的目的是什么,不要怀疑妳的身分,妳是真正的古月儿。」
古月儿不敢置信地听着刑沪的话,只见他神秘一笑,不顾她震惊接着说下去。「过去妳受苦了,但现在妳在刑家、在八俊家族的羽翼下,刑彻会尽全力保护妳,我也相信他做得到。他对妳的感情是真的,但是试着早点告诉他真相会比较好。」
「伯伯……您?」古月儿困难地吐出三个字。
他知道了?全都知道?
望着她,刑沪点了点头。「我老了、病了,但至少我也是八俊的长老之一,很多事情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不懂。」
一时间,古月儿的双眼浮满了水气,无法置信眼前这个病重的老人,知道一切却仍全心接受她?
「那您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是要来害您的。」
她颤抖地拚命摇着头,刑沪全心全意的关怀占满了她的心胸,她多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古月儿,可她只是个利用他愧疚感的骗子。
刑沪轻叹了口气,坚决地否认她的话。「妳不会,因为妳是真正的月儿,我不会看错,所以不要再怀疑自己的身分,妳真的回到妳的家了,孩子。」
妳真的回到妳的家了……
他真当她是古月儿了,怎么可能呢?她的命运早在一出生时就决定了。
她不过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骗子,她可以成为任何人,却永远不是自己……
古月儿再也忍不住哽咽,真心的热泪生平第一次热烫地滑过自己的双颊。「您是世上唯一对月儿好的人,伯伯……」
她多么希望她可以成为古月儿──真正的古月儿。
看着她已不再对自己隐瞒,刑沪安慰地点了点头。「刑彻也是真心对妳好的,告诉我,妳喜欢他吗?」
一想起刑彻,她心中一紧……她知道,刑彻永远不会原谅她的欺骗。
古月儿咬紧了下唇,轻轻地点了下头,却让泪水落得更凶猛。
「那就好,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治好妳的眼睛。」最后刑沪仍感叹地说。
此时,古月儿却含着泪对刑沪微微一笑,刑沪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哪像个盲眼之人呢?
他、心一动,指着她。「妳……看得见?」
古月儿点头,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滑下。她怎么能?在感到满怀的亲情温暖后,她怎么还能如此欺瞒下去?
「那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刑沪状似呓语的话,古月儿心一慌,抬起头,却见到他早已不发一语地闭上了双眼。「伯伯,不要!留下来……月儿需要您留下来……不要!」
与亲人分离的痛苦几乎撕裂了古月儿原本冷酷的心房,满满的热意如今化作两串晶莹,濡湿了刑沪胸前不再起伏的衣襟。
第八章
「小姐,我看妳一整天都没有吃……」
奶妈一走进古月儿的房里,手中端着的饭菜随即掉落一地。
因为她看见小姐的脸,她的脸……
古月儿皱眉,在奶妈尖叫出声前一把先捂住了她的嘴。「奶妈,妳是个好人,如果不想我杀了妳就别出声,我才能放开妳,懂了吗?」
惊慌的奶妈只能点点头,古月儿缓缓放开她,奶妈退了一大步,仍不忘问道:「……妳是谁?我家小姐呢?」
古月儿不愿自己的脸吓着了她,转过了身,声音冷硬地回答道:「妳家小姐早就已经死了。」
奶妈一听,泪水随即掉下,颤抖地指着她。「妳杀了她?妳杀了我家小姐?」
「不!」古月儿愤怒地道:「她早死在当年那场意外中,根本与我无关。」
「妳进刑家有什么目的?难道……」
古月儿受不了心头的烦躁和她的一再追问,抽起藏好的匕首,抵向她的咽喉。
「奶妈,我要妳忘了今天所有的事,然后回妳的老家去,安安静静过完妳的下半辈子。要是有一点风声走漏,我就保不了妳的命了。」
看着古月儿的脸蛋,奶妈一脸伤心地摇头说:「小姐……妳是我家小姐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古月儿用力抵着她的喉咙,狠心地威胁道:「妳要是再乱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妳!」
看见奶妈惊恐的眼神,古月儿终于收起了刀子,表情冷淡地说:「回家去,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说罢,她背过身去。
对不起,奶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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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悲哀,像浓重的黑色烟幕笼罩在刑家每一个人身上。
牧师的吟唱追抚了亡者的灵魂,却安慰不了生者的哀痛。刑彻望着草地上的棺木,动也不动,神情死灰得让人心疼。
当一旁的哀歌奏起时,他的手缓缓牵起身旁的古月儿。
「刑彻?」
刑彻望着前方,神情淡然。「我只剩下妳了,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刑彻转过了头,望向身边的女子,声音低沉。「答应我,妳不会就这样离开。」
古月儿回握住他的手,低头靠向他的胸膛,柔情而轻声地说:「我不会,如果能的话,我愿意永远这样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