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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兄弟安静地吃起饭来,却有一个人在此时放下碗筷;郝枢启面色凝重地望着三个儿子,他们是他一生的骄傲,聪明绝顶、英俊不凡,是他……和水如新的最爱。

  他这大半辈子都很辛苦,年轻时为了争一口气,他发誓要功成名就;后来遇上前妻水如新,她是娇贵如花朵般的女人,他想将她好生保护起来,所以拼老命赚钱;即至离婚后,他将全副希望放在儿子身上。

  为了给他们留下最多、最好的,他每日工作得战,战兢兢的,不敢稍、有懈怠;好不容易,事业稍有成就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以接掌家业为念的,这算什么?

  “你们一个要当老师、一个要做摄影记者,那爸爸的公司以后谁要接管?”

  郝韫然为难地低下头去。韫礼可就没有那种体贴的胸怀了,他手指直指向么弟:“有韫霆啊!”

  “二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没学过啊?”郝韫霆丢过去一记白眼,“我可是立定志向要当小说家的。”

  郝枢启的脸色越显阴沉。很好!三个儿子就把他辛苦创建下来的基业当成垃圾踢来蹋去:“闭嘴!我只问你们,将来我死后,你们谁要继承家业?”

  温柔的天性使得郝韫然为难地抿紧唇,他并不乐意从商,但父亲的要求他又不忍拒绝,进与退两般皆难。

  “别指望我!”韫礼却什么也不顾地冲口吼道,“公司交给我,保证不用三天就垮成一堆废墟。”

  一时间,郝枢启气得险些爆血管:“你再说一遍!没有我的公司,你有办法长这么大吗?”

  “可是老爸,那是你的梦,不是我们的啊!”郝韫霆截口言明立场。

  梦!郝枢启突地浑身一颤。开公司是他的梦吗?记忆回到意气飞扬的大学时代,他确曾以当实业家为梦,但……曾几何时,深沉的现实压力使他成为一个生意人,惟利是图。

  早就没有梦了;结婚之后,为了妻儿,他让自己变成一具赚钱机器,夜以继日地辛勤努力,所思、所想、所为,无一不是为了让妻儿过好日子,他自觉牺牲得够多了,然而为什么,水如新不体谅,愤而离去;眼下连儿子都不屑于他辛苦卖老命得来的成果。

  “爸,对不起!”郝韫然歉然地望着父亲,“韫礼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我们兄弟都没有从商的天分!我们无能继承您的公司的,还是请您另选接班人吧!”

  那话刺耳得像枝利箭,将郝枢启的心活生生扯成碎片。受不了自己半生的辛苦竟成一场错误,他执意坚持到底。

  “没有天分就去学,你们三个谁也别想逃避责任。”愤怒地踢开椅子,他指向大儿子,“你给我考高中去,以后读商校,不准你当什鬼老师。”话落,抛下呆愣的儿子,他气呼呼奔出门去。

  郝韫然难过地放下手中的饭碗:“你们吃吧!我回房准备功课。”

  “大哥!”郝韫礼拉住他,“你管那个专制老爸做什么?未来是我们自己的,当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就是要当摄影记者,他要反对,我就离家出走,你也别担心啦,凡事有我给你靠嘛!”

  郝韫霆忍不住嗤笑: “大哥,你千万别听二哥的,照他的方法做,绝对什么事也办不好。”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郝韫礼放开兄长,转而揪住幺弟的领子。

  “你们别吵,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郝韫然总希望每个人都能过得好,万一没有两全之策,他也不在乎牺牲自己了。

  “大哥……”郝韫礼其实很心疼这事事为家人设想周到的兄长,但要反抗的对象是自个儿父亲,他也没辙了。

  “喂喂喂,你们干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反倒是机灵的郝韫霆,什么事都能想到鬼点子应付,“我们都想甩掉家业,又不想被老爸哕嗦对不?”

  两位兄长齐点头,没耐性的郝韫礼还吼了句:“你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少吊人胃口,小心我揍你!”

  郝韫霆贼邪一笑:“办法很简单,等我们长大后,各娶一个聪明的老婆回家不就得了。”

  “你是说……”把家业交托给媳妇,郝枢启大抵是不会反对了,只是郝韫然担心那会对未来的妻子造成重大负担,“有目的地娶妻,不会太过分吗?”

  “怎么会过分?”郝韫霆驳道,“又不是叫你们特意去娶个女人回来承继家业,只是在选老婆时,少看人家的外表,多注意一下对方的脑袋;况且我问你们,你们想娶一个笨女人回家吗?我可不要。”

  “我们也不要。”麻烦似乎有了解答,郝枢启的公司在三兄弟一致的同意下,继承权扔给了他未来的儿媳妇。这方案真的可行吗?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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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意经纪公司”的大楼,柳扬站在窗边对着时黄意招招手:“哎,你来看一下。”

  “什么?”她一脸狐疑地靠近他,顺着他的手势往下望, “他怎么又来了?”郝枢启最近老爱往这儿晃,又不上楼把话说清楚,不由令人怀疑起他的居心。

  “原因你还不懂吗?”他把嘴往正在训练新进模特儿走台步的水如新的方向努一努,“美人如玉啊!谁放得下?”

  时黄意送他一记冷然的白眼:“你也很喜欢?!”

  “当然,美女!”察觉到前头两记白眼已化成火箭,他猛地咬住唇,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那个……开开玩笑而已,如新是枢启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戏,我怎敢有妄想之心呢?”

  “你有没有妄想之心与我何干?”她淡漠地移步离去。

  “怎会没有关系呢?你明知……” 

  不待他说完,她截口抢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儿在叫我,我得走了。”

  “黄意!”柳扬挡住她欲离去的身影,“我……”

  “你不如去劝劝如新,继续跟郝枢启耗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有问题还是谈开的好。”说完,她闪过他找女儿去了。

  “又被她逃走了!”柳扬颓丧地沉叹一声!对时黄意的心情是何时变质的,自己也不清楚,但她是寡妇之身、又带着一个女儿,在他们之间造成了一道难以翻越的高墙;她始终不让人接近,叫有意追求的他倍尝苦果,“唉!难道这家公司里的人都注定感情不顾?”遥望楼下那条孤单的身影,这样的悲剧怎能不想办法改变?他振作一下精神走向水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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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后的郝枢启也不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水如新的上班地点——“新意经纪公司”。她成名过后许久,他才发现她不只是个成功的模特儿,还是个一流的经营者。当初还真是小看她了,她并不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相反地,她是悬崖峭壁上迎风绽放的傲骨寒梅。

  所以才会吸引住他的目光越来越难以离开她。从她回来发展后,他就不时地被自作主张的双脚带来这栋大楼下,然后,在望着她一眼后,急切地离开。

  而每每在见着她后的第二天,他会更卖命地工作,不知被什驱使着?或追逐些什么?

  曾经,他以为他要的是更多的富贵名利,远远胜过她的权势,然而,傍晚被儿子一番反驳给震醒,韫霆说:公司是他的梦,不是他们的,所以他们不要。

  那样辛苦地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庞大压力会是梦?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梦”应该是叫人愉悦的东西,而不是把人累得像条狗,没有自我,全然地像具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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