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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威风并没有吓住秀云,她转身屈膝对他行了个礼,谦卑地说:“夫君说的是,出嫁要从夫。妾三年来自行端庄,恪守妇德,从未冒犯夫颜。”

  “你现在就在冒犯我!”秦啸阳冷冷地说。

  秀云对他再行一礼,毫无诚意地道歉。“贱妾该死,不该冒犯夫君!”

  她的一再挑衅,让秦啸阳颇觉诧异,也觉得有趣,语气不复平静。“你到底要我怎样?”

  “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别人告诉你要什么吗?”秀云举步欲走。

  “那你知道你要什么吗?”秦啸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我当然知道。”

  秦啸阳笑了,尽管笑容短浅,但足以让秀云的心为之颤动。“我也知道。”

  他的笑容催眠了她。

  “我要什么?”她茫然地问,双眼盯着他残留在唇边的笑纹。

  “你要我!”

  这句不无自得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秀云的身上,她立刻反击道:“不,只有傻瓜才会要你!”

  “真的吗?”像其他男人一样,秦啸阳想征服他的女人,尽管他目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

  他将她拉进怀里,放肆地亲吻她。

  感觉到他并无诚意的亲吻,知道他是在报复自己对他的挑衅,秀云也不示弱,用力地回吻他,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为什么?”秦啸阳放开了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她。问她,更像是问自己。

  “什么为什么?”秀云同样迷惑,明明是较量,可那个吻仍带给她巨大喜悦。

  “为什么要说谎?我知道你要我。”秦啸阳发现自己今天很想跟她说话,哪怕是争吵也无妨。

  秀云只能呆望着他,不明白何以今天他变得与往日不同?

  第二章

  以后几天,没人再提纳妾一事,陆秀云与秦啸阳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依然淡淡地对她,淡淡地与她亲热,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和啸月都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料几天后,秀云正在水池边查看水仙花生长的情况时,啸月突然跑来,急匆匆地说道:“嫂子,你还在这里弄花,新人都要进门了!”

  “什么?”秀云大吃一惊。“不是都没人提这事了吗?”

  啸月喘着气说:“我也是刚刚听到媒婆在厅里跟娘说话,才知道原来爹娘已经给哥挑好了人,要他去相亲呢……”

  秀云默然,她还能说什么?

  本以为秦啸阳会念在夫妻三载的份上让她“再试试”,可现在他竟然真的在挑选新人了,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她心乱如麻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让新人进门,看着她与夫君双宿双飞,儿女成群?

  不,那太难以让人忍受了,她做不到!

  秀云心里既生气又难过,三年来她小心翼翼地约束起自己出嫁前活泼好动的个性,千方百计做个温顺贤淑的好妻子、好媳妇,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可如今就因为没有生育,她就得忍受这样的待遇吗?

  不,她不想再忍受。

  去他的温顺!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只会在阴暗角落里孤独哭泣的小媳妇,那绝不是她陆秀云!

  “你知道你哥什么时候见那女人吗?”她问。

  啸月苦着脸说:“刚才听得不大清楚,只听到那媒婆跟娘说‘三日后午时官村刘氏……’,不知那是不是哥与那女子见面的时间地点?”

  “是,一定是。”秀云点头道:“我知道官村就在城北郊,敢跟秦府联姻的不是望族也是巨富,要查刘氏不难。”

  “为何要查刘氏?”

  “我得亲自去见见她。”

  啸月大惊。“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有办法。”秀云若有所思的说着,想起出嫁前常到作坊帮忙制作瓷坯的经历,那一块块柔软的窑泥可塑成不同的模型,一个计画在她心中酝酿成型。

  “真的?那我要随你一起去。”啸月兴致勃勃地说。

  “那当然,从嫂子进门那日起,去哪儿不带着你?可是你得听我的。”

  啸月笑道:“自然一切听嫂子的!”

  “那好,我们现在先去一趟‘丰润居’。”

  “去那里干嘛?”啸月知道“丰润居”是嫂子娘家在泉州的大货栈,她们以前时常去,但不明白此刻去那里做什么。

  “你忘了,那里有每年祭神时装神扮仙的行头?”秀云提醒她。

  “哦,嫂子是想用那些东西易容啊?”啸月明白了,高兴地说:“行,只要陪着嫂子,装什么都成。”

  “丰润居”里要什么有什么,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信赖。秀云振作了精神,决心要跟她的夫君玩场游戏。

  既然他要偷偷摸摸,那她为何不可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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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午时不到,官村最气派、挂着“刘氏宝号”招牌的商店前,来了个灰发白须,风清骨瘦的老人,身后跟着个肩扛“算卦占卜,天下一绝”幌子的黑脸小童。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走江湖的算命师徒。

  只见这师徒二人进了刘家商店,不问价钱不比货,只是瞅着店堂四处看。

  “老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吗?”店伙计走近询问。

  “哎哟,不妙啊!”不料算卦老者不理他,而是一声惊呼,顿时让店里的客人和伙计都慌了起来。

  “何事不妙?”

  “快快快,快请你家东家来,老夫看他是灾难临头犹不知啊!”

  众人皆闻之色变,但却有人不以为然。“好好的哪有什么灾难?”

  老者当即道:“老夫此言绝非危言耸听,想要消灾避难,就去唤你家东家来,若不然,灾难来了别怪没人提醒!”说著作势要走。

  见他如此自信,伙计们哪敢马虎?立刻有人挽留,有人去通报老板。

  “什么人说我灾难临头啊?”不一会儿,一个粗壮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尽管他身上穿着不俗,面相不凶,可从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是个暴发户。

  “正是老夫。”老者不疾不徐地说。

  “老先生此话怎讲?”

  “老夫适才入门,见此地风水有异,似有财难,故想替当家的化解化解。”

  生意人最是讲究风水运势,如今见风水大师自动上门,立刻态度转而恭敬,请求道:“在下即本店当家的,先生可否后院说话?”

  再好不过了!

  老者心里想着,口里应道:“刘东家引路。”

  这师徒俩随着刘老板进了后院,方才坐稳,刘老板便急道:“先生请说!”

  老者四下张望,捻须道:“此宅风门已破,贵府想必近来财运不佳。”

  听他一语说中自己最隐密也最棘手的心事,这位刘老板对他更是信了几分,急不可待地求问:“风门已破?此话怎讲?”

  “风门乃招财之路,水即为财,如今风门被破,水往东流,财源自当东去。”

  刘老板一听,心知此老者所言正是,近来他的几笔生意都亏在位于东面的泉州城。于是焦虑地哀求:“请先生替在下化解此难!”

  “要解此难不难,将风门改向既可……”正说着,一个身着青衫绿裙的年轻女子送来茶水。老者话题一转,问道:“这位姑娘是——”

  刘老板答:“是小女。”

  “姑娘留步!”老者喊住欲离开的女子,问刘老板:“府上仅此一女吗?”

  刘老板回答:“不,其他两个早已出嫁,如今膝下只有此女。”

  老者白眉下一双小眼闪动着精光,上下打量着这虽非美艳绝色,但尚属清秀的女子,缓缓道:“令嫒山根丰隆、鼻翼饱满,此乃贵气之相,是做夫人的命,如果嫁得好,不仅可荫夫,还能福旺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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