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意儿?秀廷今天随康大叔去了趟泉州,不知买了些什么?走,我们也去看看。”秀云拉着香儿就走。
因身子沉,她走得慢,刚到院门口,就被秀廷拉住。 “姊,快回去关上门!”
看着才出去就跑回来,而且两手空空的秀廷,秀云好奇地问:“怎么了?”
“姊夫、姊夫来了!”
秀廷的话让她愣在了门边。“秦啸阳?他来了?”
“是他,没错,就是他!他吵着要见爹娘和你。”秀廷和香儿一边一个扶着她往院内走。“爹让人把他挡在大门外,不让他进来。”
“爹不见他吗?”
“不见。爹说不想见秦家人。”
“对,不要见他,此刻见到他准坏事。”秀云点头,可心里却放不下,从上次马车道上相遇后,如今又过了两个多月了,不知他怎么样,还是那么瘦吗?
“秀廷,你去看看,让他走就行了,不要让人伤了他,记得来告诉我情形。”
“那好,我去看看。”秀廷说着再次跑离了小院。
秀云觉得秀廷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就在她按捺不住时,总算看到他跑回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她一把抓住弟弟责问。
秀廷喘着气委屈地说:“哪里好久?我不就去了一会儿嘛。”
“你快告诉姊,怎么样了?”秀云顾不上理会他的委屈,急忙问道。
“姊夫不肯走,他好固执,爹爹只好开门让他进来了,在外宅见他。”
“去听听,看他们说什么?”秀云又催促他。
就这样,秀廷来来回回地给她通风报信,让她知道了秦啸阳前来找她的原因。
“他真的说明天就要押船去南洋吗?”秀云阴郁地问。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竟觉得他这趟出洋是被自己逼的。
“没错,是明天,今天在刺桐港,我们就看到‘长风号’已经装好船了。”
“那爹爹还跟他说了什么?”
“我不是赶着来给你报信了吗?哪能听到那么全?”
“那你再去,听完再来。”
“好吧。”秀廷再次衔命而去,不久就跑回来了。 “姊,姊夫被爹赶走了。”
“赶走了?!”秀云忽然感到失望。 “他不见我就走了吗?”
“是你说不想见他的,你忘记了吗?”秀廷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
“喔,对对,是我不想见他的。”秀云赶紧笑着说,可是心里却有种欲哭的感觉。“走,陪姊见爹爹去,看他跟爹爹说了什么。”
来到爹娘的院里,爹跟娘正在说话,一看到她,娘走过来搀着她让她坐在宽大的躺椅上。 “快坐下,都要临盆的人了,还总这么跑来跑去的。”
“爹爹,他来说了什么?您没告诉他孩子的事吧?”来不及回应娘的责备,秀云急切地问爹爹。
陆瑞文道:“放心吧,没得到你的许可,爹爹怎么会告诉他实情?何况他还说这趟南洋回来就要把小妾接进门了。”
“是吗?”秀云刚刚对他兴起的担忧和关切,随着爹爹的这句话稍散了。
“你也不要想那么多,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自己,平安生下孩子。”陆瑞文安慰她。“你娘刚才跟我说,想让稳婆住进家里,随时有个照顾,你看可好?”
秀云的心思还在秦啸阳南洋之行回来后要接小妾进门的事上,无精打采地说:“云儿听爹娘的。”
此后几日,她的心都飘飘荡荡的,好像落不到实处。尽管如此,她还是每日都向神女娘娘祈求,保佑秦啸阳平安。
她搞不懂自己,三年来,尽管她觉得自己的婚姻生活少了点什么,可是她从来没去细想过,而且她早已经习惯了夫君对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为什么当听说夫君要娶另外一个女人时,她的心会觉得好痛好痛。
如今数月不见,乍听到他的名字,她才发现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把他忘掉,根本就不可能!她那个英俊挺拔的夫君早已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如今,她越来越不愿相信,跟她相处三年,总是温和有礼、连对她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的他,怎么会那么无情,真的去娶另一个女人?
怀着对他难忘的思念和气恼,她默默地为他,也为自己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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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着,幸好肚子里的孩子带给她各种新奇的感受,让她很快乐。
“娘,你们快听,孩子又在翻身啰……”
“喔,这个调皮丫头,把我的肚皮顶得这么高。”
她欢快地与家人分享她的感受,还不时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讲话。娘、香儿和最常陪着她的秀廷都笑她是个“傻娘亲”。
对此她可是毫不在意,她就是要做她孩子的傻娘亲。
“姊,你怎知道是个丫头呢?”有一天,秀廷终于好奇地问她。
“当然知道,因为我是她的娘嘛。”秀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深谋远虑地说:“这孩子一定得是个女儿,这样日后秦家知道了才不会来抢走她!”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让她认定孩子是女儿!
看她那么自信,大家也不戳破她,都在为孩子的出生做充分的准备。
终于,在暖暖的春风里,她的孩子在众人的期盼中闹着要出世了。
“痛啊!痛死我啦——”
躺在床上的秀云双手被梆在床柱上,满头大汗地喊叫。
“小姐,你快咬住这僵,咬紧就不痛了。”香儿手里拿着一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帕子,凑在她嘴巴前央求,可被她摇头拒绝了。
“不要,让我喊,喊了才不痛。”
稳婆走过来劝道:“小姐,快咬着这个,不要再喊了,省省力气吧,你已经喊了好几个时辰,等会儿该用力时没了力,麻烦就大了。”
“不要!喔,痛!痛死啦!”秀云再次大喊,稳婆立即夺过香儿手中的帕子趁机塞进她大张的口中,不料被她用舌头顶出来,还差点儿被她咬了手指头。
她冲着稳婆说:“让我喊,我有劲儿!”
“噢,小姐真有劲儿。”稳婆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只好由着她。
香儿心痛地为她擦汗。
她又问稳婆:“你看,是不是快了?”
稳婆摇头道:“胞浆未出,早着呢,起码得等到日落时……”
“胡说!等到日落时,我早死翘翘了……啊,娘、娘!” 一阵剧痛袭来,秀云又痛又急又气恼,大声地呼唤娘。
“娘来啦!娘来啦!”
厚门帘掀起一角,陆夫人手里端着一个小杯子走进来,看到满脸通红,头发汗湿的女儿,心痛地说:“云儿,耐心点,稳婆说的是,你还得一阵子才会生的。”
“那为何这么痛?”秀云抽着冷气问。
陆夫人为她擦着汗。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得让身上的骨头散开孩子才出得来,自然会痛。”又转头对稳婆说:“这里我守着,你先去歇会儿吧。”
“不行!”秀云大声反对。“孩子就要出来了,她不能离开!”
“我不离开,不离开,小姐只管放心。”稳婆急忙表态。并再次低头查看,心里纳闷小姐如何这么确定“孩子要出来了”呢?
陆夫人明白稳婆的想法,笑道:“别管她,照你的规矩做就是。”
秀云不理会她们,大声说:“娘也不许离开,等会儿我若痛死时,得在死前跟娘说句话。”
陆夫人用手轻抚她盖着薄被的肚子,斥道:“这当口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因正处于阵痛间歇中,秀云的神情略微放松。“娘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有天妃娘娘的‘平安产子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