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漫应了声,心里搁着重重的困扰。“韫礼,刚才的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
“就是保罗啊!为了救小艳,你打了他,他又是‘罗兰服饰’的少东,万一他在公司里找你麻烦……我怕会妨碍到你的摄影事业。”
“我是凭实力接下这份工作的,他有什么本事妨碍我?就算他真搞鬼了,以我的能力还怕会没工作做?”他自负得紧。
“是吗?”可惜她仍然忧心忡忡。
“别胡思乱想,你的男朋友不是那么没用的人!”他笑着拍拍她的颊,走出门,一点儿都不把今晚的事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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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诞节,一个情人相聚的好日子。
同时也是郝韫礼的“幻影工作室”开幕典礼,与会嘉宾如潮,政商两界都有人参加,记者、媒体们更是将附近几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好几份报纸以“红狮的崛起”为头条,钜细靡遗地报导郝韫礼的经历、创作和“幻影工作室”未来的远大目标。
这个年仅二十八岁的男人,顿时成为天之骄子,被数之不尽的欢呼与掌声紧紧包围着。
但多数人的欢喜并不代表他本人的高兴。最明显可见的是,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麦克风,为这场开幕典礼致词的郝韫礼,其眉间又深又重的几层死结。
火力四射的视线定在前方不远处,他心爱的唐欣身上。他当然不可能生她的气,真正该死的是那个名化妆师彼得。他哪里不好站,靠在她身边干什么?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唐欣漾着佣懒的浅笑倚在廊柱旁。“谢谢你,彼得。”多亏了他的扶持,否则她非当场栽个四脚朝天不可。
最近一个礼拜天天拿“SK-II”当补品敷脸,因为她每天只睡一个小时,又想保持晶莹剔透。唉,差点没累死在会场上:真该学邱离,他聪明,完工后就躲回家里睡大觉,不管外头的邀请函发得满天飞,他都当没看见。
她却卡在女朋友的身分上,宴会前忙得险些断气,事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来参加开幕典礼。
而且那些与会嘉宾的致词个个比长的,听得人头脑发晕,没一个人晓得演讲的真义——要像女孩子的裙子,越短越有看头。
“要不要我帮你拿点什么东西吃?”彼得关心地问道。压根儿没发觉身后,郝韫礼杀人的视线一道道,磨刀霍霍地砍过来。
“不必了,谢谢,我休息一下就好。”她闭上眼睛,却在感觉到彼得探寻的视线后,又豁然张开。“有什么事吗?彼得。”
“不,我只是觉得好奇。”他又靠近一步,目光细察她的五官,她外表虽有些过于丰腴,眼耳口鼻倒十分精致,不抢眼,但很耐看。“你和韫礼是怎么认识的?”能够跟“红狮”相安无事的女人都该送进博物馆里好生保护。
“我们……”她脸红了下。“相亲。”
“相亲!”众家姑娘捧在手心中呵护着的黄金单身汉,竟要去相亲才找得到女朋友,怎不叫他惊讶得像看见恐龙在街上走?
那倏然拔尖儿的声量吓了唐欣一大跳,她双脚一软。险此一滑倒。
“小心点儿。”彼得手快,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还好。”摇着昏眩的脑袋,她没发觉彼得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
但有一个人却看见了。
“给我放开她——”从麦克风中传出来的吼声足堪击碎好几只玻璃杯。
那熟悉的咆哮让两个相扶相持中的男女,不约而同地蹦离对方一大步。
“红狮”全身沐浴在冲天烈焰中,大踏步来到他们身旁。
“我警告过你的。”他拳头一挥,彼得的身子飞过了一张桌子,而后空降到地板上。
“你干什么?”唐欣惊呼,正想跑过去扶起彼得时,腰杆儿却已经被郝韫礼乘隙截住。
“是他的错。”郝韫礼咬牙,用力抱起她,往屋外走去。
“放我下来。”天!他怎么这么粗暴?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以后都不要做人了。
那突然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机灵的记者冲到突遭袭击的彼得身旁。
彼得歪歪可能已经乌青的下巴站起来。“不过是‘红狮’错把醋当成酒,喝多了些,没什么大事。”他大笑,百分之百确定那只蠢狮子要完蛋大吉了。
众人被他一番调侃弄得哄堂大笑,可能会演变成恶劣的丑闻也遽降到有趣的八卦绯闻。
彼得更把郝韫礼的相亲趣事加油添醋喧闹一番;本来就很欣赏那只火爆狮子的能力,但他又强到让人觉得有点儿讨厌,难得他有一些些弱点了,他不乘机好好玩他一玩,怎对得起自己这受苦受难的下巴?
不过这场闹剧演完,他得溜了:欣赏他,不代表受得起他的火气,他还没活够,暂时不想被“红狮”的怒焰烧成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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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郝韫礼的车子里,唐欣紧抿着唇,她不常生气,但不代表她没有火气,谁能忍受一个动不动就挥拳的男友?
“你为了那个混帐跟我闹别扭?”他额上青筋暴跳。男子汉大丈夫,啥儿都可以忍受,唯独绿帽子,死也别想抑到他头上!
唐欣把脸撇向车窗,打定他不道歉,休想她再理他!
“那个混帐有什么好?”他用力一拳捶向方向盘。“他在吃你的豆腐,你知不知道?而你就呆呆的……任他摸个过瘾?”
“下流!”她恼得俏脸通红。“我跌倒,彼得只是扶我一把,才没有你说的……你可恶!”缺少吵架的经验,她实在无法贴切抒发出心底的怨气。
“只是搀扶的话,应该很快就放开了,但他……整整抱了你三分钟耶!”
她凤目圆睁怒瞪着他。敢情这家伙还给她计时了?
“我是在过了第三分钟时才出手的。”他一副振振有辞的样子。
唐欣给他气得差点脑中风。
“你神经病!”
郝韫礼用力踩下煞车,车子再刚好不过地停在她家门前。
“你是我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其它的男人休想碰你一根头发。”
唐欣死命握紧拳头,酸涩的水雾不争气地往眼眶上涌去。
“我是我自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谁也不能抹杀我独立的存在性。”她爱他,好爱、好爱。但相爱是一回事,她不确定在日后的长久相处中,她能忍受他的专制、霸道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觉得好悲哀:热恋时,一切的不合都可以被恋爱中的甜蜜冲淡,但热恋过后呢?
如果他们不能真正协调出彼此的不同,而试着容忍、调整各自的步伐,未来的日子只有一片黑暗可期。
而他虽答应倾听她的意见、想法,但他根本没打心里去了解她话里的真义,更遑论对她的信任了。
她在付出了真心之后才蓦然体会到这一点,已经交付的情再也收不回来了,若他仍坚持不改,强以这种方法逼迫她,她又该如何是好?
“我不在那任何人当中,我是独一无二的,在你心里,我也该是那最重要的一人。”他是极端自负的,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只有她是唯一的变量。
她像一阵春风,抚慰着每一颗受伤害的心,无远弗届、一律平等。
然而他却爱上了这样的她。她的温柔与善良让他时时浸淫在火焰地狱中的心得到舒缓,他极乐意付出一切,只求永远守护住她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