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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平哥,请告诉我,姊姊怎么了?她还好吗?你们为什么没到巴黎,那是你们的共同梦想,是什么情况改变了你,你的态度奇怪得让我好心惊。」

  坐入车厢前,羽沛追上脚步,拉住他手,阻止他下一步行动。可是……震惊,她居然触电?急促间,她松开他,低头看自己手心,不对、不对,统统都不对……

  他也触电了,陌生的电流在掌间流过,她松开他同时,他缩回手。嫌恶地,锐利眼神扫过羽沛。

  她受到惊吓,但不允许自己退缩,往前一步,在他身前抬头挺胸,态度坚定。

  「把话说清楚,姊姊去了哪里?为什么我要跟你走?」

  她害怕,是真的,在他的寒冽眼光下,所有人都会畏缩,但再怕,她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

  「哼,妳会感激我肯让妳跟我走。」他丢出话。

  鄙夷口气伤人太甚,彷佛她是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你……不是湛平哥,对不对?」咬住唇,她做出最不可能也最没道理的假设。

  居然教她看出来?有一丝讶异,讶异她的敏锐,但下一秒,他端正态度,重复同样的话:「三点钟,把行李准备好,如果妳想知道辛羽晴下落的话。」

  不再看她一眼,他上车,他关门,他扬长而去,留下呆在原处,不知所措的辛羽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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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对羽沛而言是忙碌而心慌的日子,她反复想起那位酷似湛平哥的男子,他的冷酷、他的鄙夷,和他将给自己的答案。

  她很合作,早上,她还是到学校领毕业证书,然后约房东见面,把该缴的费用缴清,最后打包行李,在两点五十分时,背起包包,站到租处门外,等待约定中的「三点钟」。

  他会出现吗?若他说的纯属戏言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是湛平哥,只是装出另一张面孔权作戏弄,当作回国惊喜,她却把房子退掉、行李整出来,会不会……

  矛盾在心里,她焦急、她来回踱步。

  他或「湛平哥」会出现吗?

  咬咬指甲,那是坏习惯,从小到大,羽沛焦虑时就把指甲啃得凹凹凸凸,偶尔不慎还会扯出鲜血,姊姊叨念过很多次了,无奈,她改不来习惯,彷佛这习惯是与生俱来。

  在羽沛胡思乱想时,轿车出现,没见到早上的「湛平哥」,是司机走到她面前,替她把行李放进后座,并把门打开。

  迟疑三秒,她跨进车后座,车内那双长腿引她注意,弯下腰,羽沛才发现,「湛平哥」在这里。

  小心翼翼,她把自己挪进车里,小心翼翼,她在自己和他中间留下空间距离。

  再见面,他不是湛平哥的想法增添几分认定。

  湛平哥让人觉得和蔼可亲,而他,同样的面容五官,却威势得让人退却。

  羽沛低头,不自觉地,又啃起指甲,疑惑在胸口充斥、焦忧在脑际蔓延,她有一肚子话,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这个男人,真教人惧怕。

  「辛羽晴。」

  他出声,羽沛吓一大跳。猛地抬头,接触到他冷冽双瞳,畏缩,垂眸,三秒钟,她鼓舞自己正视他的眼睛,别教怯懦出头。

  睁大眼睛,直视他,羽沛让眼神替自己发问。

  勇敢!暗地赞她一声,她出乎湛鑫的预料,如果她不是辛羽沛,也许他会喜欢上她。不过……没让赞扬出现,他仍然冷漠,仍然让嘴角带上淡淡的不屑。

  「辛羽晴和我小弟……」

  小弟?他是湛平哥的哥哥!

  对呀,这么简单的答案她居然想不出来,他们是用相同模子印出来的啊,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同卵双胞胎。

  他的声音继续传出,不管羽沛是否分心。

  「他们在法国发生车祸,辛羽晴伤重不治,湛平双腿重伤,临死前,她要求湛平好好照顾妳……」

  「什么?对不起,我没清楚你说的……」

  听错了,她肯定是听错。

  人在恍神间,容易错解别人的意思,否则她怎会听见这么古怪的话语?

  羽沛勉强挤出声音,不顾对方吓人的严厉表情,她再问:「你刚刚是不是说,湛平哥和我姊姊已经到法国?没错啊,算算日子早该到了,他们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慌呢,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幸福,幸福到忘记我在家里等他们的消息,没关系的,只要他们高兴就好。知不知道,湛平哥和我约定好,很快就带小侄子回来看我,到时候,生米成熟饭,我们开心住在一起……」

  她自我欺骗,以为说得够长够久,事实就会照她想象中进行。

  望住她叨叨不休的嘴巴,张张合合,不肯停歇,句句说得全是欺心假话,她的脸色苍白,像涂满白粉的艺妓,分明恐慌伤心,却抹出一脸白,装扮快乐。

  湛鑫冷眼瞧她,不满在胸口扩大,原来那就是她们的如意算盘?生一个小孩,逼关家不得不承认两人关系?

  没错,尽管再不乐意,奶奶绝不会让关家骨肉流落外头,果然是好计策,可惜这种阴谋连天都看不过去。

  「闭嘴!」终于,他阻止她的假装。

  她安静了,无助双瞳转向他。

  她想笑,想用美美的笑容对他说,我看好姊姊和湛平哥的爱情,我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天荒、会地老,会长长久久永不停息。

  但他的尖锐教她无法言语。

  「话,我只说一次,要怎么解释随便妳。这回,妳最好仔细听清楚,我不会再重复。湛平和妳姊姊在法国出车祸,妳姊姊死了,而妳成了我小弟的包袱,现在他被接回台湾,在医院里面,身子尚未恢复。我带妳去见他,并不是要妳加遽他的痛苦。」

  事实上,湛平不吃不喝,拒绝所有的医疗照护,他一心求死、一心追求他那荒谬的爱情,所以,他来了,找到辛羽沛,企图用「责任」拉回小弟求生意志。

  呆呆地,羽沛做不出反应,没力气追问他,他说的话是否句句真实,泪水先行翻下,在学生裙间烙下黑影。

  骗不来自己,双肩垮下,崩溃了,她的精神迅速涣散,聚集不起。

  姊姊死了?怎么可以?他们的爱情才开始,他们的美丽刚刚走入剧情吶,他们规画出那么多、那么多的甜蜜计画,怎能转眼成泡影。

  小小的肩膀抖动,她压抑着不哭出声。

  姊姊说过,死去的人最怕亲人的眼泪,那会羁绊得他无法前进另一段新旅程,会让他的痛苦恒久亘远。所以……不能哭……死咬下唇,她不哭,她要笑着祝福姊姊一路好走……不能哭,她要比任何时候都坚强,不能哭……

  嘴唇颤抖,她瞠大眼睛,不准泪水翻涌。

  偏偏,人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她翻船了,伤心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她不能呼吸,说不出祝福话,祝福姊姊一路好走……

  她的压抑在湛鑫眼底进行。

  她咬唇、她吞下哽咽,稚嫩的小女生正用全部力气对付悲愁,不让软弱出头,替自己赢取同情。

  这么坚强的羽沛,教他有一丝动容、两分不舍、三分心怜,他有强烈欲望将她揽进怀间,悉心安慰。但,不!他绝不浪费自己的同情心,在这对看似清纯却心如毒蝎的姊妹身上。

  他提醒自己,要不是她们,湛平的大好前程不会毁于旦夕;要不是她们,湛平的人生有欢笑有骄傲,有所有值得称羡的美好事物,就是没有深沉的悔恨悲恸。他要恨她们,必须恨她们,恨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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