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啊……”
是谁?!
梦中的方舞惊惧地四处张望,可是笼罩她的黑影是如此深合,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方舞在黑影中左突右闯,下管往哪个方向走,就是无法挣脱黑影的控制。
“谁来救我……”梦中的方舞对著深浓的黑影深处喊著,但很奇怪,不管她怎么卯足了劲大声叫喊,她所发出去的声音,在她听起来,却不过是些细小的嗡嗡声。
怎么会这样?!
尖锐的恐惧如针般剌进方舞身体。她该不会:水远都得留在这黑影中了?
“杀了伊织信二……”
什么?!
身处在黑暗中的方舞蓦地拾起头。她刚听到了什么?
“杀了伊织信二、杀了伊织信二……”诡谲男音有如念咒般,不停地复述这句话。
这才是诡谲男音吞食掉方舞神智的真正企图,只有彻底隔绝方舞神智与外界的连系,他才能进一步控制方舞的身体。
“杀了伊织信二……”
男音在方舞脑中下著指令,原处在熟睡状态的方舞蓦地睁开眼睛,原本灵动灿亮的大眼空空洞洞地瞪视著前方。
“杀了伊织信二……”
半敞的纸门透进门外清澄的月光,将偌大卧房里部摆设照得微微发亮。只见方舞娇小的身子从铺位上起身,白皙赤裸的小脚在榻杨米上俏声移动。
“杀了伊织信二……”
她空洞的大眼环顾室内,终于墙边木柜上笔筒中,发现一把银色外壳的美工刀。刀子像是磁铁般吸引著方舞的目光,她朝木柜走去,轻巧地抽起美工刀,转过身,有如机器人般硬直的身体缓慢地朝卧铺走去。
“杀了伊织信二……”
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响,锋利的刀片滑出银色铝制外壳,正当方舞蹲在铺位边,高举右手,准备朝信二喉间刺去的同时,原本被禁锢在意识底端的方舞意志突然挣脱开黑影的控制,就在那一瞬间——
不可以!
方舞扬举的右手臂一滞,白细的左手同时伸出,一把握住锋利刀刀,挡住了攻击。就在疼痛袭上她身体的同时,方舞意志再度回到她身上,正努力与控制她身体的黑影对抗,只见浑身肌肉颤栗,握住刀刃的左手鲜血直淌……
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温热的液体掉至信二脸颊,熟睡的信二登时惊醒过来。细长的黑眸先是望见正停在他睑前数寸的双手,在苍白的月光中,红艳的鲜血看起来带著—种诡异的褐光,信二目光调向仍不住颤抖的方舞身上,当她大眼接触到他惊诧的黑眸,豆大泪珠一下滑出她眼眶。
“你快走——”她神情痛苦的低语。“黑影把我关起来,有个声音,它一直要我杀你,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小舞……”信二一骨碌从卧上爬起。“你先把手拿开。”见她握住刀刀的左手正不住滴著血,信二实在很难想像,它到底刺得多深!
“不行……”方舞哽咽说道:“是因为痛觉,我才可以脱离黑影控制,我怕我一松手,它就又把我的意志给吃掉……要我伤害你,我宁可杀了我自己……”
“你不可以!”信二低吼。向来思路冷静,判断迅速的他,竞一时之间想不出应对的方法来。
虽然说痛觉可以唤醒小舞的意志,但信二知道,这决定不过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烂主意。他尤怕方舞会在她失去自我控制之前,选择伤害自己,以保他的安全……
信二脑中浮现一画面——方舞像只破娃娃般,躺在鲜红的血泊之中——
信二呼吸一停。
“你快走,我求求你,信二,你快走……”
“不,我不能走。”脑中可怕的画面催促信二立刻做出决定,他站起身朝左右两侧探看,终于被他发现一物。
“得罪了。”信二取来男人用的浴衣系带,快速地在方舞手腕缠上八字结,系紧之后再往下压,连著她的手臂,一块紧缠在她腰腹问。接著他低声吩咐:“小舞,可以放手了。”
“真的吗?”一双哭得湿红的大眼闪过一丝下确定。她不知道那黑影拥有多大力量,有没有可能挣脱开系带的捆缚,再对信二不利?
“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他低头轻轻碰触方舞左手手掌。“所以现在,你把左手松掉。”
肌肉紧张加上自我意识仍在与黑影的控制力拚斗,正常人很简单一个动作,张开左手,竟也花了方舞好几分钟时间。当她手掌移开,信二取下她握在右手上的美工刀,一瞧见左手掌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忍不住沉沉抽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控制方舞的那黑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天呐!
当掌问伤口的疼痛略略消褪,方舞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异样,她浑身发抖,惊惧地迭声哭喊。
“信二……我快挡不住了……那个黑影,不,不要啊……”
感觉就像有只手用力将方舞神智往后推开,一声哀嚎声后,方舞整个人像是被关掉电源的机器人,灵动的大眼再度呈现空茫状态。
瞧见她骤然的转变,信二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此刻正在她身体里的,感觉像是另外的人。
“杀了伊织信二……”
被压抑的黑影再次夺回方舞身体的控制权,它命令一下,方舞身体倏地一颤。只是手臂被捆缚在腰际的她重心一失,整个人朝床跌去。
信二趁这机会拿来系带绑住方舞脚踝,身体被限制住的方舞“空壳”看起来非常痛苦,她扭曲著身体想配合声音做出反应,可是却被两条系带缚住了她所有攻势。
看著侧躺在床上翻滚得有如毛毛虫的方舞,信二心里一阵揪疼。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信二信誓旦旦,但身体早已被控制的方舞,却只是怒瞠著一双空洞的大眼,嘴里一边喃喃:“杀了伊织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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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二一到他书房,头一件事就是拨电话给心理医生——平野隆一。
“隆一,我是信二,伊织信二。”
“我管你是何方神圣……啊?你是信二?你怎么会在这时候打来?”
信二一瞧桌上时钟,短针正指向一点钟方向。“刚发生一件事,我需要你立刻过来。”信二将方才一小时发生的事,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遍。
“给我二十分钟,我这就开始收拾行李。”平野隆一在电话那头表示。
不到半个小时,光子敲了敲房门。“少爷,平野先生到了。”
“我去去就来。”信二转头跟光子姨交代。此刻紧关起的门扉里还能依稀听见方舞的叫嚷声。“要是小舞有任何变动,马上过来通知我。”
“我会的,少爷。”
信二前脚才刚离开,没一下房间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光子姨瞧了手表一眼,刚好凌晨四点。
这么久没声音,小舞该不会有事吧——光子姨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点缝,只见被绑在方柱上的方舞头垂得低低,奄奄一息的模样。
在被黑影控制的这一段时间,方舞一直大声吼叫,像疯了似地企图挣脱系带的限制,以至于手腕与脚踝全都布满了黑墨的瘀伤与血痕。
“好可怜……”光子姨摸摸方舞鼻息确定她还活著,这才松开缚住方舞与柱子的绳子,只是方舞手腕与脚上的系绳她不敢拆,她害怕会有万一。
失尽气力的方舞就像个布娃娃,绵绵软软到只能任光子姨摆弄。
“我得快去叫少爷回来——”
光子姨才刚起身,信二已然领著平野隆一赶回房间,大老远就看见房间门开著,他登时吓得三步并成两步冲进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