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真以为世上有不流血的政变?”她冷笑。“你可曾亲眼看见被贪官污吏们压榨得生不如死的贫民?你曾过过朝不保夕、饥寒交迫的日子吗?你有没有被白眼相待,备受冤枉过……我们自幼锦衣玉食,即使读遍圣贤书,没实际过过平民百姓生活,哪里体会得到他们的辛苦与快乐?假如我没有扮成小乞儿、流浪江湖,没亲身体验过那种备遭歧视的日子,也许我会认同你的想法。但看过这么多后,我只觉得,你们的计画跟那句‘何不食肉糜’一样天真;你们这是打着救人的旗帜,把人民的生活更加推入地狱啊!”
“我知道,但这只是阵痛期,很快就会过去的。”而他也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你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也没办法。”她绕过他,走向大门。
“你要去哪里?”成王快一步拉住她。
“放开我!”昭明冷漠地瞪着他。“我要去找大哥。”
“不行,你只要一踏出屋子,就会有危险的。”
“就算要死,我也要跟大哥死在一起。”她激动地喊着。“为什么?”成王不愿就此失去了她。“阴有匡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他牺牲生命?”
“我爱他。”她美丽的大眼里写满坚毅。
想不到那短短三个字,却比千斤巨槌还重,残忍地击碎了他的心。
“你开玩笑的对不?以前你也说过爱楚飘风。”祈要的他,不惜抛弃王爷的尊贵。
昭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崇拜楚大哥,但那不是爱;我真正耍的是阴有匡,我爱他甚于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叫他如何接受这无情的事实。“你一定又搞错了,你爱的人不是阴有匡,你应该爱我才对!”
“表哥!”直到此刻,昭明才霍然察觉成王的心意。
“从小我就陪在你身边,等你长大、等你自楚飘风的迷思中走出来,我无怨无悔,但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别人?”他悲恸地嘶吼。
她被他眼里的癫狂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还是她最敬爱的表哥吗?
“你只能是我的!”他大喊,突然疯狂地吻住她。
“不要——”他的粗暴像要撕裂她的身心,她却无力抵抗他的侵犯,只慌得满脸泪水。
跟阴有匡不同,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而成王唯一能带给她的只有如海潮般汹涌不绝的惊悸。
“表哥住手……”她拚了命的挣扎,在他的暴力下,她散了发、碎了衣,屈辱哽在她喉头,似要炸开了她的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成王喃喃自问着,手下却毫下停歇地拚死想要证明她是他的。“住手——”惊惧的泪水汨汨而下,她一张粉嫩花颜苍白得惨不忍睹,她在绝望的黑海里灭了顶。
“我不要再等下去了……”他双眼充满魔魅的血光,猛地覆上了她的身。
“不——”她凄厉地嘶喊,与其被阴有匡以外的人玷污了身子,她宁可死!
“昭明!”成王发现了她的异常,赶紧点下她的穴道,令她昏睡。一丝艳红的血迹自她唇角流下。她居然想咬舌自尽?“为什么——”一字一血泪,全是他对无情天地的控诉,慢慢地某种湿湿热热的水渍占据了他的眼眶。
莫道英雄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
成王用力抱紧昭明。她可知道?他也同样愿意为她而死!如果江山和美人要他选,他的扶择永远只有一个——昭明公主。
只可惜……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悲怆的笑声伴着满脸泪痕,他抱着她走出了屋子。
既然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他,守着一副空壳肉体又有何用?罢了、罢了,就放她自由吧!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走着,步出了御史府,却没发觉身后也跟了一个同样心如槁木死灰的女人。
柳仙儿对成王的爱也是至死无悔的!
“你们终于来了!”阴有匡摇着牢房的铁栏杆急喊。“快把牢门打开。”
方才,他心头一阵悸动,料想昭明可能出事了,他预先占卜了一下,入眼的却是一具又一具凄惨惨的棺木。他简直快疯了,却又出不去,无法保护她!
“你还真厉害,算得出自己有牢狱之灾。”楚飘风边调侃他、边抽出身上的佩剑削砍牢门铁锁。“不过你既算得准,怎会避不开呢?”
“别闹了,你没看有匡都快急晕了吗?”云吹雪伸手敲了他一记爆粟。“很抱歉,我们提前打开了锦囊!”
她这句话不也是一句讽刺?楚飘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利剑削断了牢门铁锁。
“没有关系!”阴有匡急推开牢门,跑了出去。谁叫他自己不小心呢?被损活该。
“喂,你跑这么快干么?”楚飘风在他身后急起直追。虽然他早在进来前,就把大牢里所有狱卒全撂倒了,但那可不包括御史府里其它护卫,阴有匡这样瞎闯乱撞,很容易丢掉脑袋的。
“小乞儿有危险。”阴有匡心急如焚,然而,他也不知该往何处寻她?占卜的结果,只得一长排棺木,难道叫他下地狱找她?不——他赶紧用力摇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她不会有事的。
“你说什么?”爱妹心切的楚飘风一个鹞子翻身,挡在他面前。“你把话说清楚,昭明怎么了?”
“我们中了宋真鸣的暗算……”阴有匡将查出宋真鸣犯案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我看出宋真鸣有杀意,心想,成王好歹心仪小乞儿,将她交给成王,也许可保她一命,谁知……我刚刚为她卜了一卦,竟是一记死卦!”
听完他一席话,楚飘风面色死白。“居然有这种事!”他几乎可以猜到昭明发生了什么事?成王因爱生恨、昭明抵死不从,然后……
“别胡乱猜测!”云吹雪一语打断两个男人的平空漫想。“只要还没有见到昭明的尸体就还有希望,大家快出去分头打听昭明的行踪。”
“我去找成王。”阴有匡喊道。他承诺过保护她的,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倘若她真有什么万一,他绝不会放过他!
“就算要把御史府翻过来,我也要找到昭明。”楚飘风握紧手中长剑,很难得地,他起了杀心。
“你们两个别这么冲动,有事等离开这里再说。”云吹雪率先跑出了大牢。
“想离开?没那么简单吧!”谁知大牢周围早已布满卫兵,领头的人正是宋真鸣。“正好,你们一起送上门来,省得我麻烦。”他举起一只手,四周的卫兵纷纷搭起了弓箭。
“这句话也正是我想说的,谢谢你自动送上门来,省得我到处找你。”楚飘风手挽剑花、身如闪电。一式三剑,每一剑都刚好削断了一把弓弦。
“我们退远一点儿。”云吹云拉着阴有匡避到一处假山后,以免被楚飘风的剑气所伤。
阴有匡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武功”,如果不是心系昭明的安危,他会给楚飘风拍手叫好。
瞧他使剑的手法多高明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舞到最高处,如蛟龙升天;
霎时,又似祥凤飞翔,宋真鸣的护卫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不想找昭明公主?”突然一只小手轻扯了下阴有匡的衣衫。
昭明公主的名号像是一记响雷,正劈中阴有匡的脑门,他猛地转过身来。“你是……”
“柳仙儿!”云吹雪替他说出了答案。
“云姑娘,好久不见。”柳仙儿颔首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