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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化老人瘦长的鼻管轻蔑地哼了哼,“那浑事比得上我的寿礼重要吗?你这小子孝心不足,罚你蹲马步。”

  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用到“孝心”也太夸张了吧!何况他又不是小孩子,还罚他蹲马步!?刑軦明知师父话里没道理,还是乖乖跨开健腿,蹲起马步。唉,他可承担不起师父的怒气!

  展观风怜悯地看看铩羽而归的师兄,啥话也不敢多说,只希望能多点线索,“师父,那玉蟾蜍既然是您的作品,想必您一定知道它的去向吧?”

  之前不知此事,也没能问师父线索,害他们大江南北乱窜乱找,希望这回师父能大发慈悲,给他们一点线索。

  “哼!这还用说!”咸化老人把玩掌间的玉蟾蜍,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啊……”欲言又止地吊人胃口。

  “如何!?”蹲著马步的刑軦著急地问。

  “把蟾蜍新娘子送给京城张锦童了。”出人意料的,他爽快地放出线索。

  这么爽快?展观风惊疑不定,观察师父的神情,不似作假,绝对有陷阱!

  “师父有没有什么忘记说的呢?”他小心翼翼地求证,不放过师父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咸化老人赞许道:“呵呵呵!老八有点长进!”老眼看向不修边幅的刑軦,耸了耸白眉,“老三,你也学学老八,看他多机灵啊!”

  都二七了还不成亲,肯定是因为不够机灵,才吸引不了姑娘们。想他咸化天纵英才,却有这样呆头呆脑的徒弟,真是气死人!

  刑軦隐在胡子下的嘴轻撇,师父老说他生性愚钝,可他觉得还好啊!

  “我说老八啊!”咸化老人摸摸长须,长叹一声。

  “是!”展观风赶紧抱拳恭立。师父突如其来的称赞必定包藏祸心,他可不会因此陶陶然,而忘了提防师父异于常人的心思。

  咸化老人见他戒慎戒惧,眸光一闪。老八当真机灵!哼哼!不整不行!他笑盈盈地派下新任务,“我房前的兰花不太中看,你帮我另找一盆。”

  展观风暗自呻吟。那盆被师父嫌弃的兰花已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极品,不论花形、色泽或香气均是天下一绝,要他上哪儿找一盆“更中看”的啊!

  “是。”仍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他有苦不能言啊!

  “很好。”咸化老人目光扫向侍立一旁的仆人,手上马上多了一杯热茶,他呷口清香的好茶,自得其乐地哼起小调,一曲哼过一曲,全然不理会苦苦等待的徒儿。

  刑軦和展观风识相地不发一语,静待师父尽了兴头,好心提供他们线索。

  这回的期限不到一个月,要是他们毫无头绪就去乱找,届时误了师命,就不是好玩的了!

  待咸化老人再度发话,已是半个时辰后,“唉,我老了,才哼个两句就气虚了。”他好不感慨,唉声连连,“岁月不饶人啊!我也八十了!”

  气虚?这样用当然虚啦!

  屋内众人得提起真气运行全身,才能抵抗源源不绝地逼身而来的雄厚内力,此时已是大汗淋漓,压根不觉得他是高龄八十的老人。

  放眼望去,满屋子的家俱什件裂痕处处,正是师父惊人内力的杰作。唉!刘管事又得派人重新换过,三天两头这样弄,他们领天帮早成了家俱铺子的最爱。

  “老八,你可知张锦童作何营生?”咸化老人重拾未完的话题。

  “徒儿记得和我们曾有往来?”依稀记得几年前曾有张家的人在帮里走动,却不知是为何。

  “我几年前托宁远镖局保了件东西,张锦童正是那镖局的当家。”咸化老人贼兮兮的笑靥刺得展观风一阵头晕目眩。

  “那东西……”最好不是他所想的!

  咸化老人揭开谜底:“正是蟾蜍新娘子!我送给他,又托他保护,所以那东西既是他的、也是我的。”

  什么意思!?绕口令似的话让刑軦和展观风摸不著头绪,茫茫然的看著爱搞怪的师父,久久无法出声。

  “笨徒儿!这也就是说我跟他各有那蟾蜍新娘子的一半啦!”他如此英明怎会教出两个笨徒弟!?不行!他得多多磨练、磨练他们!

  “那蟾蜍新娘子可以切开?”刑軦下意识地做出结论。

  亏得他武术底子厚,蹲这一时半刻也不打紧,不过,师父何时才会想起他连日来未曾休歇,只为找他的寿礼一事啊?

  “混帐!我的大作岂可任人毁损?你脑袋瓜里装的是糨糊不成!?我说的是所有权!你们要取来蟾蜍新娘子,除了我同意,还要张锦童应允,这很难懂吗!?”咸化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脸涨得通红,“老三!罚你金鸡独立!”

  刑軦被骂了一顿,正缩脖吐舌,忽听惩罚有变,还变本加厉,连叫苦也来不及,咸化老人几个弹指,已帮他调好姿势,一只雄壮威武的金鸡登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只金鸡一对浓眉皱得死紧,虎目散发哀怨无奈的光芒,让人心生怜惜与……窃笑。

  展观风赶紧出声安抚师父的怒气,“师父,动火伤肝啊!小心身子!”那微微颤抖的金鸡师兄是很可怜,可他怎么有点想笑啊?不行!师父还在气头上呢!一个不小心,连他都被台风尾扫到,这才可怜咧!

  “哼!”咸化老人头一撇,不愿再看他们一眼,手一抬,一支青铜精铸的云形令牌“锵”的一声嵌入柱子,正是咸化老人的信物。

  “你们去张家,报上我的名号,问问张锦童愿不愿意把东西借你们。他愿意的话最好,不愿意的话,哼哼!你们就求到他愿意为止!没有拿到蟾蜍新娘子,你们也别回来了!!”说罢,身形一闪,犹带火气的身影消失在大厅。

  刑軦怕师父突然折返,一动也不敢动,展观风踅向门外探头一望,面带笑意地回头,“师父回房去了。”顺道拔下令牌,师父可真使力,都快截断柱子了。

  “呼!师父的脾气还是恁的大!真不像八十岁的人。”刑軦放下手脚,舒筋活骨,大手搔搔脑袋,庆幸他没被师父另外罚一顿。

  展观风摸摸椅子,再碰碰桌子,刹时间,手指所及之处全化成灰烟,看来他们是没地方坐了,他下意识地望向屋梁,幸好他们早知师父的功力,帮里各处屋舍皆以千年铁木筑成,要不然,别说坐了,他们连立身的地方都没有。

  “师兄,我们走吧。”唉!他们怎么会有这种师父?才刚回来就又被派下任务,他们都还没休息呢!

  从鼓鲁山到京城,快马也得五天,加上回程,他们只剩十几天的时间了,不快点不行。

  “喔。好。”刑軦认命地跟在师弟身后,飞扬的浓眉倒成八字,口里嘟嘟囔囔的,“我们才刚回来,就又得出去,我都还没去看看白星。”

  他突地抬头,叫住在前头走得飞快的展观风,“阿风,我先过去看看白星好不好?”

  白星是他在后山捡到的白狐狸,他养了三年,费尽心力,总算和那只骄傲不驯的白狐狸建立起深厚的信任和感情,他也有两个月没见著它了,不知它是否还待在后山?

  展观风看看一脸渴望的三师兄,深知这个外表像头大熊的男人,有著一颗无比善良的心。他爱护动物、珍惜现有的一切人事物,温和善良的性子更是帮里众人一致推崇的,可惜他生得人高马大,又满身肌肉,加上一把黑漆漆的大胡子遮去他大半容貌,初见他的人往往被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哪里来的强盗匪徒要来行凶做歹,说没两句话就溜之大吉,根本没机会认识他那善良可欺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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