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楚飘风,我们都死了,全都死了!你知不知道?”梁景神情激愤。
“你说‘无尘庄’里藏了无数金银财宝,但我亲耳听到庄民们称呼楚飘风为大庄主,楚飘风……我老是觉得这名号好耳熟,直到刚才他救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楚飘风不就是江湖人称‘玉剑侠士’,当今天下第一庄‘玉剑山庄’的大公子!他的侠名武林里谁人不知?这样的人会是魏阉的走狗?”“住口,谁也不准在我面前提起‘玉剑侠士’这个称号!”黑衣人发狂怒吼,手里的长剑颤巍巍地指住梁景的眉心。
“哼!”梁景冷笑。“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黑衣人深吸口气,放下长剑。“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趁大雨未歇,赶紧将生辰纲运出山里,再找个妥善的地方藏起来。”
“不占领‘无尘庄’当作反阉联盟的总部了?”
“事情已然闹大,这座庄子不能再用了。”而且连成王爷都惊动了,他可不是个普通角色,一不小心,恐怕整个反阉组织都会毁在他手上。
“或者因为楚飘风已经死了,这座庄子也同时失去了它利用的价值?”
“梁景!”黑衣人蓦然沉下嗓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天下苍生、牺牲少数的道理你应该懂!倘若你只为了刚才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如何闯出一番大事业、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所以杀死几个同僚兄弟并不算什么?”梁景颤着声音。
“为成大业,那也是逼不得已的。”黑衣人冷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朝历代,哪一个英雄侠士不是这样闯天下?”
梁景漠然低下头……在未经过死亡恐惧之前,他的确也同意这样的想法。
为解救更多受苦受难的百姓,就算一把火将“无尘庄”百余口人家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但这样真的对吗?究竟他们之中,谁有权可以剥夺其它人的生命?刚刚,他如果就这样死了……
“梁景,为了大业,你该去处理生辰纲的事了。”黑衣人提醒道。
“大雨造成山崩,把后山几条便道、山洞全冲毁了,必须花些时间来清理环境,才能找出埋藏生辰纲的正确位置。”“你是说,你们搞不清楚把银子埋在哪里了?”黑衣人语气不善。
“当日做的暗号全被暴雨给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就快叫人来挖,多找些人!”
“大雨未歇,现在动手太危险,而且人一多,就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我们的身分若曝光,大伙儿就都活不成了。”
“梁景,你可知,魏阉多活一日,无辜百姓们得再承受多少痛苦?黄河两岸瘟疫横行的地区,每天都有人死,我们若不牺牲少数,如何解救贫苦大众?”
“意思就是,就算我的弟兄们死尽、死绝,也得尽快挖出生辰纲?”梁景冷哼。“我知道了。”他甩袖离去,却在这一刻,迷惘的心找到了答案。
不管是一人,还是一百人,生命就是生命,谁也无权夺走其它人的生命。
死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的部属们都有家庭,年迈双亲、娇妻稚儿;若他们牺牲了,那些人又该怎么办?一条生命的逝去,背后可能隐藏了更大的悲剧。
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牺牲与否将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这种感觉像倘佯在温泉里,可以尽力地舒展四肢,让所有的疲累沉淀,释放出被禁锢已久的灵魂,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当楚飘风再度睁开眼,曾在黑瞳里积蓄的倦怠已然褪尽,重新绽放出清明的光灿,这全都是拜她所赐。
“小雪。”满足地笑着,更加拥紧她纤柔的娇躯。是这份毫无保留的深情救了他一命。
似乎听到他的呢喃,云吹雪绵长的睫毛煽了两下,清灵水眸对上他的,又见到熟悉的微笑,开朗又带点儿邪气:她吸吸鼻子,感觉层层水雾正逐渐覆上眼眸。
“别哭,小雪!”拥着她,亲吻她清澈透明的珠泪,他有满腔的热情想要送给她。不是梦,他真的醒了,有体温、有力道,那温柔的唇正在轻啄着她……
云吹雪嘤咛一声,累杠了一天一夜的忧心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吻住他的唇,柔嫩丁香激狂地与他的纠缠,让自己的曲线完全贴合住他,她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这份得之不易的惊喜写下证明。
“小雪!”楚飘风被她的主动吓了一跳,却在她生涩的热情中,发现了答案。
“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永远不会——”
像是立誓的吻,如彩蝶展翅般轻柔地掠过她全身,温热的舌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澄澈的水渍,在金芒照耀中,闪烁出感人的光辉。
云吹雪激动得全身颤抖,快感如潮汹涌,在体内狂奔席卷所有清明神智。
“风……风……”啜泣着,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国侍卫长,情愿如凤凰投身于他所燃起的冲天烈焰中,浴火重生,化为不死鸟,振翅高飞。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大声地吼着,一遍又一遍,带领着地登上七彩旋宫,同时感受到痉挛般的高潮,而后,悠游在玫瑰色的情海里。
“小雪,”楚飘风全身是汗,颤抖地伏在她身上,有些不满的黑瞳紧紧地瞅着她氤氲的水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话没对我说?”
他已表白得很清楚了,为什么她始终只是沉默的接受,既不响应,也不拒绝?
她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风,别这样,你好重!”
“别想转移话题。”。他再度激狂深情地爱抚她。“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她为难地别开了头。并非不想与他山盟海誓,只因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小雪!”他粗嗄着声音,啃舔着她纤细嫩白的脖颈。
“不……”她珍珠色的肌肤又开始因激情而泛红,形状姣好的唇瓣吐出粗重的喘气声,艳红丁香在编贝玉齿中隐约可见。“风,不要……别再……”
“为什么?”他挫败地停下爱抚,深情地凝视着她。“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难道是我搞错了?”
她默然推开他,起身穿衣,感觉幸福像流星,只光辉灿烂一刹那,终究点不亮漆黑的夜空。
“我是爱你,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淡笑,凄艳似雪花,转眼化入空中,消逝无踪。
楚飘风定定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想起那夜的火铳,那显示她非属此地的铁证……他一直不想面对的,如今却再也逃避不了。
“是啊!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他说。突然隐约听见某种低沉呻吟,彷佛是临死前的喘息,霎时,不祥的预感击中心窝。“小雪,我记得是‘闪电’载我们来这里的是不?”
“嗯!”她点头,放眼搜寻着小小的山谷。“奇怪,‘闪电’怎么不见了?洞口倒塌了,它不可能跑出去才是啊!”
楚飘风面色惨白,随便披了件衣裳,循着呻吟,找到他们闯进来的那个山洞。
黝黑的山道口里,隐约可见一匹大白驹倒在地上。
“闪电”的四蹄被许多浮石断木所伤,皮肉翻开,惨不忍睹。但它的致命伤却是腹部,一根尖细竹枝插进它肚里,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云吹雪捂着嘴,倒吸口凉气。“‘闪电’怎么会……”
“也许山洞被打塌下来时,它就受伤了。”他颤着声音、抖着手,蹲下身,抱住爱马的头。“谢谢你,‘闪电’……”受了这么重的伤,它还是拚命地载着他们逃命,他的好伙伴啊!“对不起,害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