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姑苦着脸。「可是我实在不明白,王爷娶了花弄晚不好吗?她是个病秧子,搞不好生不出孩子……」
「就是这样才糟糕。」老太太气呼呼道:「那年,太子代传圣上的口谕,妳没听见吗?因此老身才费尽心思,希望无春迎娶我娘家的侄孙女,将来生下继承人,一旦无春早死,永真便可以代替年幼的嗣子,代掌王爷的职务。」
「可是……可是王爷身强体壮,不像会早死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的事,难说得紧!」
老太君语含深意,南姑姑浑身突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想了!不想了!知道得愈少愈平安。
「娘,现在怎么办?王爷不娶飞霞郡主,也不娶妳娘家的人,花弄晚还好好活着,以王爷说一不二的个性,迟早会立她为妃。」
「只要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无春能强迫她圆房吗?」老太君冷厉道:「叫桑儿别再坏事,最好教花弄晚一直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看他们如何拜堂成亲?」
「我也跟桑儿提过,但桑儿说没用的。一旦花弄晚的病情没有起色,王爷会亲自去请神医下山,到时候反而害得桑儿被神医以门规处置。故意误人病情,医德有伤,将被挑断手筋,逐出师门。」南姑姑可不想漂亮的女儿变残废。
老太君一门心思全在金孙南永真身上,南永真因失去王位而抑郁不得志,她看在眼里,痛在心医,从此钻进牛角尖,一心一意想为金孙讨回公道。
「今天如果由永真来坐这个王位,老身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也可以大大方方的代永真去向镇南王求亲,教永真做了镇南王的女婿!」
「娘,不瞒您说,我听一些来王府走动的女眷偷偷谈起,飞霞郡主虽然是有名的美人,但脾气不太好,还是个醋坛子。」
「那有何妨?管得住永真便行。」老太君本身便是那种人,不觉得不好。
南姑姑不敢再说,反正她丑言在先,不怕老娘秋后算帐。
老太君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袋,唇角勾勒出一朵令人费解的冷笑。「妳说的没错,我早该一劳永逸的让花弄晚永眠不起。」
南姑姑被老娘直勾勾又深深沉沉的目光盯着,忽然很后悔今晚来这一趟。
「娘?」她全身颤抖地问。她的娘真的好象武则天喔!
「拿去!」
「这是?」好漂亮的荷包袋,要送她?呜~~对不住,她不该偷骂老娘像武则天……
「荷包袋里的『失魂散』足足有三匙分量,妳拿去交给桑儿,让她找机会给花弄晚服下,一劳永逸。」
啪的一声,荷包袋失手掉落地上,南姑姑十指颤抖。
老太君厉喝,「拣起来!那可是花了老身一大笔钱,妳知不知道?老身陪嫁过来的两箱黄金,几乎全用光了,再也禁不起任何失败。」
「娘?娘!」南姑姑哀求起来。
「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我……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女儿成为杀人凶手?我做不到。」
「哪个大夫没医死一两个病人?狗屁不通!」
「不行啦,我不能害桑儿一辈子良心不安……」
「那妳就自己亲自动手!」老太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娘──」南姑姑哀号。「我可是您的女儿……」
「养女不肖不如无!三天之内没办好此事,妳就收拾包袱滚出去!」
申辩无效,哭诉无用,南姑姑只有如丧家之犬的走出寝居,双肩压着重担,举步如老牛拖车,她她她………她到底该怎么办嘛?
她怎么敢去害死人呢?可是一旦被赶出娘家,她又能上哪儿去?
「我的命好苦哇……」南姑姑低低啜泣。
「哼!」夜深人静,突然响起一声冷哼,真可以吓死作贼心虚的人。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南姑姑吓得全身动弹不得,一双美目恐惧地凝视着他。「你……」
那黑衣蒙面人指了指她捏在手里的荷包袋,然后伸出手掌。南姑姑宛似着了魔般,将烫手山芋的荷包袋放在男人的手上。
「滚!」冰珠弹出。
南姑姑马上跑得不见人影,躲回自己的房间瑟瑟发抖。
那男人走向老太君心爱的锦鲤池,打开荷包袋,取出油纸包,将里面的「失魂散」全数撒入池里,喂了锦鲤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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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南无春和弄晚一起用早膳。
弄晚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但是天一亮便不敢再睡了,余悸犹存。
「好多天没有跟妳一起用早膳,但妳也起得太早,流霞说天刚蒙蒙亮妳便起来,睡眠不足对身体不好啊!」南无春沉稳地开口。
「我也知道天色还早,可是又怕再次入睡,不知何时能醒?」一脸丧气。
「好傻的晚儿,没有了『失魂散』,有人叫妳起床妳自然便醒啦!」
「说的也是,我好象被吓傻了,脑子变得有点笨。」
「干嘛这样说自己呢?妳只要多休息几天,恢复正常的生活步调,很快就没事了。」他的笑容温暖而和煦,给弄晚很大的安慰。
吃下一碗燕窝冰糖莲子粥,她便摇头不吃了,过去十天睡的时间变长,相对的吃的东西变少,更瘦了些,下巴都尖了。
南无春不由地摇头,怜惜之情充塞胸怀,决定要好好给她补一补。
「去睡个回笼觉,午膳时大师兄会叫妳起来,然后我们上酒楼吃饭。」
「真的吗?」弄晚浅笑盈盈,很乐。
他陪她进入寝室,在她临睡前先喂她吃药,炯然的双眸尽是温柔。
老太君拉着南姑姑气势汹汹的直闯进来,见到的正是这一幕──一个大男人捧着玉碗,一匙一匙的喂小姑娘吃药。
她不是老昏花看错了吧?老太君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伺候女人吃药,更何况这个男人是众人印象中冷面冷心肠的南无春!
双婢跟进来,一脸慌张与无奈。「王爷,老太君与姑太太坚持要见您……」
老太君怒道:「老身要进来,谁敢拦住?」守园的侍卫也拿她没辙。
南无春挥手让双婢退下,到门口守着。
弄晚的表情掠过抹神伤,「大师兄……」见到老太君,她又成了惊弓之鸟。
南无春心神一紧,低头吻一下她粉白的面颊。「没事,来,药喝完。」他不许有人再吓着他的晚儿,害她吃不好睡不稳,有损健康。
老太君湛亮的瞳眸怒火腾腾。「南无春,你也太有出息了,服侍女人吃药,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南无春径自喂完手中那碗药,这才板起脸,严肃地问:「祖母找我有事?」
老太君想到此行的目的,咬着牙恨恨道:「你干的好事!」把东西掷在桌上,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这是什么?」南无春将玉碗搁在桌上,看着老太君丢在桌上的东西,一只精致的荷包袋上面插着一支匕首。
「你还敢装蒜!」老太君一想到她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有人用匕首将荷包袋钉在床头,吓得老命险些呜呼哀哉。
这是威胁!这是警告!来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将匕首钉在床头,自然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割断她的喉咙。
而那只荷包袋分明是她半夜交给女儿的那只,里面的「失魂散」早已不见踪影。她连忙把女儿找来,南姑姑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将昨夜里遇见黑衣蒙面人的事说出来。
「妳居然没有立刻来禀告老身?」老太君抓住女儿便赏了两个耳光。「什么黑衣蒙面人?一定是南无春假扮的!该死!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