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用惯了长剑的她,估算不出匕首的长度,暗器分上中下三处射来,她不敢运功,手忙脚乱,已分不出身挡住下盘,顷刻间双腿一麻,再也无力站立,倒在地上。
她不住地喘息,刚才一番用力,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左腿也已经没有了知觉。她把手放到小腿上,感到一阵温热的黏湿——伤口已经血流不止了。
没想到白天看似幽静美丽的恩泽山庄,晚上竟然如此机关重重!袁芷筠在懊恼之余,暗暗责备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虽然现在山庄中弱的弱,小的小,但她怎么可以忘记穆柯是排兵布阵的高手,头脑过人,无人能敌!她竟然像只无知的小鸟一样,傻乎乎去撞他的笼子!
到底是甚么,让她犯这样的错误?她对他盲目的信任,已经犯了自己此次任务的大忌。
一滴冰冷的雨滴落在脸上,让她惊觉,艰难地站起身,只觉得身体沉重异常,虽然此刻举步维艰,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明天早上,她真的要成为砧板上的肉了。
闭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把身体转向来时的方向,回廊就在不远处,她缓缓地把力气都集中于腿部,虽然近在咫尺!但谁知道还会有多少惊险?
但,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突然飘进了耳里:“不要运功!如果你不想死得太快的话。现在,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走,一步也不能差!”
是穆柯,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愤怒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青龙,你太卑鄙了!”
“等你出了这个园子,我们再来讨论谁更卑鄙!”他的声音近得像在耳边,“你现在千万不能往回走,转过身,往前走三步!”
尽管有满腔的怒火,她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地转过身,慢慢地走了三步。
左腿已经麻得没有任何知觉,这三步,比平时三百步还要走得吃力。
“往左走一步,再往前五步。”
她依言而行,额间已满是汗水。
他似乎知道她疲累,等到她气息稍匀,才说:“再往右走二步,往后走一步。”
她狐疑地走着,果然没有暗器,也没有陷阱,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再往右走五步,向后退一步!”
“喂,你是不是在耍我?”这样前前后后的走,她等于在园子里转圈,已经没有半分的力气了,每走一步都几乎要她的命,左腿的麻意已经不知不觉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疼痛,血也流得更凶,她眼冒金星,随时都会倒地。
“你不相信我就自己随便走好了!”他好整以暇地说。
她暗咬着牙,听着他清晰的声音,一个想法突然冲上心间。胡乱地转了个身,赌气般地大步向前跨了出去:“好,我随便走,就不相信出不去……”
她的脚还没有落地,周围的树木突然摇晃起来,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飞快地闪出一把抱住了她,把她迅速压到在地上。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一张用粗绳编织成的密网从天上急速地盖了下来,险险地落在他们身边,眨眼间绳网紧缩,又重新被吊回了空中,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暗器都齐齐地射向绳网。
她缩在穆柯温暖的怀里,睁大眼睛看着这张租网在头顶上方摇晃,许多的暗器都纷纷没人土中,即使是身经百战,她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迟来一步,自己被吊到空中,现在身上大概已经有几百个孔了!
“喂!”她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这么卑鄙的阵术,亏你弄得出来。如果闯进来的是个丫鬟或者无辜的人,就这样给你弄死了!”
“这个阵术,我今天第一次用,而且我以后也不会用了!”他淡淡地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经过这哟番起落,她失血过多,已无法站立。他皱了一下眉,重新扶住了她。
“放手!”她怒气未消,忘了这次是自己理亏,“你真的不错嘛,这样的阵术用来对付我!如果你刚才不出来,恭喜你将成功地解决一个女魔头!”
“我一定会出来的!阵是我布的,绝对会有时间救人!我说过,这一个月里,我不会让你伤到一分一毫!”淡定的语气是浓浓的自信。
“可我已经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他不再理她,矮身把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轻易地绕了几个弯,就出了园子,眼前,刚好是他的卧室。
“你放开我!”她恼羞成怒地捶他。
“如果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让他们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尽管叫好了!”
她立即噤了声,乖乖地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房问,放在床上,明亮的烛火下,她看到他的右臂上满是血迹,情不白禁地看向自己的左腿,伤口涌出血已把裤于渗透,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血啊。
“你受伤了?”她立即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暗器,“伤到哪里了?”
“没关系。”他无所谓地说,走到床边,看看她的腿,“洗一下伤口吧,会发炎的。”
她看了他一眼,把裤子慢慢卷高,还好,虽然血流得多,但伤口没有想像中那样严重,看到的只是几个非常细小的小孔,他用清水绞了一块毛巾递给她。
“明天让雨给你把银针拿出来就好了,没有毒的!刚才你会麻,只因为放了一点麻药,但因为这银针破空而出带着颤动,把你的小血管切碎了,所以才会血流不止。”
她无言地把伤口洗净,接过他拿过来的药粉,倒在伤口上,竟没有想像中的炙疼。
“怎么不痛?”她奇怪地问。
“这是雨特制的止血药粉,不痛,只是有点凉凉的。”
她的伤口洗净后,露出匀称纤细的小腿,他转过脸,走到水盆边,把袖子卷高,洗清了自己的伤口。
室内,又沉默下来,烛火在噼扑地响,她包扎好伤口,坐在床上看看他。
他的耐心一向比她好,终于,还是她先开口。
“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甚么?”他坐在桌边,却没有迎向她的视线,烛火跳跃在他的恻脸上,他的眼眸亮如星子。
“问我很多。为甚么要进来?为什么夜闯恩泽山庄,背后有没有其么人……”她平静地说。
“你会说吗?”他反问,“不愿意说的事情,问了也没有用。”
她幽幽地说:“你试试看,或许我会说的,你刚才不是要跟我讨论谁更卑鄙吗?”
“不管你是其么人,我答应了你保护一个月,我不会食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其他人,明天雨问起来你就说晚上散步时不小心进了阵法,他不会多问的。”
“你为甚么要庇护我?你不怕我是敌人吗?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接近你们的目的?”
“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山庄里任何一个人!”他站起来,打开门,“你的腿应该可以走动了,太晚了,回去吧。”
她下了床,果然左腿不像刚才那样痛得难以忍受,慢慢地走到门口,停下来,回眸看他,平时柔弱秀美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坚决。
“虽然你已经看穿了我,但我有我的想法,我不会退缩!这一个月,我希望你会言而有信地保护我!如果最终一无所获,是我无能,等时间一到,你不用再庇护我,我们可以来个公平的决斗。”
他盯着她,漆黑的眼睛是说不出口的痛心。
“他是谁?让你可以这样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