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志熙没错!他没有死,好端端的,平安无事。一滴晶莹如玉的珠泪儿滑下她的粉颊,双肩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她抽抽鼻子,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混蛋,我……”她突然捧着脸蛋放声大哭,成串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洒落。
“你别哭啊!”志熙立刻慌了手脚,冲过去抱住她。“好啦、好啦,没事了,不哭好不好?”
“呜呜……”她也不想哭啊!这么丢脸的事……可是她控制不住嘛!
天哪!谁来救救他?他快被她的眼泪给淹死了。志熙手忙脚乱地哄着她,他向来最怕女人哭了,还以为以河东狮的强悍是不会哭的,谁知道她哭起来更是惊天动地!救命啊——
“老大,你勾引人家有夫之妇所以被报复喔?”汽车爆炸不久后,区内的警局就接获报案,赶过来处理了。而会用这种口气跟志熙说话的当然非阿仁莫属了。
“你嫌日子过得太闲,想去指挥交通是不是?”志熙瞪他一眼,转向阿智。“知道是什么炸弹吗?”
“很普通的士制炸弹,电池、电线、硝酸加上一些爆竹里的火药,几乎每个理科的大学生都会做。”阿智耸耸肩。“队长,阿仁说得没错,这是冲着你来的。”
“还有呢?”志熙回忆着最近结怨的对象。
“引线连在车门上,这种引线非常敏感,轻轻碰一下就会爆炸,是属于专家用物。除此之外,线索全被烧毁了。”阿智将勘查报告交给志熙。
志熙稍稍翻了一下,一抹冷峻的笑容浮上嘴角。“很厉害的手法,连你都找不出破绽。”幸好爆炸时他反应快,立刻躲入隔壁车底下,又爬了几尺,不然被炸个正着,就算不死也残了。
“可惜了这辆车,它坐起来很舒服的。”阿仁嘴叼一根牙签,踢着地上一堆焦铁。“老大,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他?”家安忽然插口道。
“我们没有证据。”志熙摇头,他知道她指的是楚玄策。
“谁啊?”阿仁好奇问道。
“楚玄策!”家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楚玄策?‘虹帮’的二档头,预定接下任帮主,是杜老大的养子,今年三十岁,跆拳道黑带、柔道三段。有人说他是中日混血儿,但无法证实,其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比杜老大还要冷血狠毒一倍。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阿仁问道。
“你调查得可真详细。”家安尴尬地搔搔头。听人这样批评自己父亲和他主持的帮派,滋味并不好受。
“他也只有这个优点。”志熙横了阿仁一眼,暗怪他不懂得看场合,伤了家安的心。
“抱歉喔!我没恶意的。”阿仁腼腆一笑。“职业病而已,你别见怪。”
“不,‘虹帮’树大招风嘛!我父亲又……”她勉强牵动唇角,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我能了解。”
“没那回事,‘虹帮’近两年已经很少干走私、贩毒、买卖人口之类罪大恶极的事了。”志熙调查过,杜老大一直很有计划地将名下产业漂白成酒店、PUB、舞厅等行业,虽然算不上百分之百正派,但已经不错了。
他办案很少将人赶尽杀绝,志熙从不天真地以为世界是完美的,有光就有影,黑道永远不可能灭绝,但只要他们能遵守一定的规范,不对平常人出手,他也不想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是啊!杜小姐别误会,我们并没有特别去调查‘虹帮’的事,只是任何有关‘人’的资料,只要让我看过一遍,它就自动存档了。”阿仁玩笑性地指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消也消不了。”
“这是他唯一的优点。”志熙到现在还能容忍少根筋的阿仁待在身边,没真拿枪毙了他,也是为了贪图这点方便。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逗下来,家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队长,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那个……”阿智指指志熙的脚。“要不要先去看医生?”
被阿智一说,家安这才注意到志熙腿上两条裤管都磨破了,小腿、脚踩有多处擦伤、烧伤,一片血迹斑斑,怵目惊心。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志熙毫不在意地轻扬眉峰。
“万一受到感染呢?”她气红了俏脸。“你那伤口上又是灰、又是泥的。”
“不会那么倒楣啦!”志熙想录完口供再走,不然还得特地回局里向局长交报告,太麻烦了。
“就有你这种心存侥幸的人。”家安大声骂他,一边去开家平停放在别处的车子,她的车已经烧坏了。“上车,我送你到医院。”
“不用啦,这点小伤……”
“你到底上不上车?”她突然大吼一声,眼眶儿一红,层层水雾又开始蒙上秋瞳。
天哪!她又要哭了。志熙头皮一紧,立刻上车。只要她不哭,别说上车了,上月球他都去啊!
“队长毁了。”阿智苦笑地看着他们离去。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接办老大和河东狮的通奸案。”阿仁一脸贼笑。
“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得办你的弃尸案。”阿智瞪他一眼。“那肯定抓不到凶手,因为你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为了早上那桩汽车爆炸案,志熙在警局忙到半夜一点半才回到家。还以为时间这么晚了,大家早该睡了,不料一进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家安和唐文都坐在沙发上等他。
“饿不饿?要不要吃消夜?”家安微笑地走进厨房端出一锅皮蛋瘦肉粥,给志熙盛了一碗。
“谢谢。”志熙接过粥,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搬过来这边果然是对的,换作以前,他这样又累又饿地回到家,大概也只能瘫在床上哀嚎吧!
“你的腿怎么样了?”他已经换了一条长裤,她看不到他的伤口。
“很好,一点都不痛了。”志熙拉高裤管,那一层层的纱布虽然缠得可怕,但比起他以前受过的伤,这只能算是小意思。
“你比我幸运。”唐文浅浅一笑,思绪回到了过往——“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时我刚和家平交往没多久,也遇过一次类似的汽车爆炸,我因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你是说……”志熙讶异地瞪大眼睛。他们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才特地帮他等门的吧?
“早上我送你上医院后,打电话给大哥,他告诉我,以前老爸好几次用这一招威胁他的爱人离开他,文哥是唯一没有被吓跑的。大概也是因为我介入的关系吧。总之,我们都快忘记‘虹帮’里有这一号炸弹高手了。”家安紧张地搓着手。“中午我去找文哥,我们谈了三年前他遇到的那场汽车爆炸,和今早的一比较,我们发现那手法确实很相似,也许……是我父亲害你受伤的。”她感到万分的内疚。
“我想不是杜老大。”志熙一口喝完剩粥,又盛了一碗。
“你肯定?”家安比任何人都害怕事件发展到最后会发现凶手是她父亲。
“杜老大为什么要狙击我?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是吗?”志熙连灌了三碗粥才放下碗。“比起来楚玄策的可能性大多了。”
“但老爸尚未卸任,楚玄策没有私自动用帮中人员的权力啊!”家安还是不明白。
“不准用,不表示他不能私下用啊!”志熙分析情况给她听。“你和你大哥都不在,楚玄策等于是杜老大唯一的左右手,杜老大下的命令百分之八十会透过他转达,要更改命令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