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清澈的双眸,脸上是单纯的关心,不像是因为好奇而打探他的隐私。
“如果我说,后来不再去是因为我前未婚妻在我经营的饭店里偷人,还让我当场抓奸在床,你会怎么说?”他对于自己能那么坦白地说出来有些惊讶,这些话他一直难以启齿,想不到对她竟能如此轻易地敞开心房。
或许是这环境所营造的气氛,太容易使人失去戒心,所以他也不想再对自己那么严苛吧。
“在义大利?”所以他才不愿意再造访那里吗?
“伦敦。”他纠正。
“可是伦敦跟义大利距离很远啊!”敖幼菱有些惊愕。“难不成只因为同属欧洲,你现在都不去那边了?真可惜。”她啧啧有声,接着翻下一页菜单。“想吃点什么?”
她敷衍地一语带过他惨痛的回忆,让他有些不能接受,好像自己不识愁滋味却强说愁似的。其实他之所以滞留在亚洲的原因,是因为他虽与未婚妻解除婚约,但女方的父亲却不愿死心,正透过各种管道到处追踪他。
她父亲是维京的股东之一,曾经帮过他不少忙,他不愿意坏了两人间的合作关系,因此停留在她父亲人脉不熟的亚洲,希望给彼此调适的时间。
“你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难道是比我有更难堪的回忆?”他反问。
敖幼菱咧嘴一笑。“你先点餐,我再告诉你。”
“好吧,你对这里的食物有什么建议?”
“袋饼三明治棒,美式松饼赞;不过这里最出色的是咖啡,爱尔兰咖啡很不错,抹茶咖啡及其他花式咖啡也很好,你想喝哪一种?”
高维里点了袋饼及爱尔兰咖啡,听敖幼菱点完松饼和抹茶咖啡,待侍者离去后,他立刻开口问:“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难堪的回忆了?”
“你可真是紧迫盯人,是不是?”她喝口水取笑。“怎么?急着找同盟?”
“怎么你上班下班是两个样?”从没人敢当面拿高维里的伤口取笑,更甭提这些话是出自于一名娇滴滴的美女之口了。
“怎么说?”她挑眉。
“上班时让人贴心,下班后教人尴尬。”
敖幼菱格格轻笑。“‘先生’,‘您’是不是喜欢我用‘先生’这样、‘先生’那样的……这种语调跟‘您”说话呀?”
“你真有趣!”高维里被她逗得心情开朗。
“你别介意,我私下就是这副德行。”
“听说当初你应征维京饭店的测试方式,是想办法让我吃饭?”
“是啊!”敖幼菱眼神晶亮,忆起当时。“维京是我应征的第十三个工作,当时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所以就卯起来拚了。”
“第十三个工作?那前十二个呢?”他好奇。
“唉,你不知道,我跟十二犯冲,找工作,前十二家公司都不满意,有的是因为制度差,有的感觉员工的工作士气好像没有很好,所以我都放弃了:还有相亲也很惨,从二十岁相亲到现在,也是十二次,都没成功过。”
“你应该不乏追求者,需要相亲吗?”高维里不信。
“就是长辈们觉得我单纯,怕我被骗,所以想说用相亲的至少他们先过滤一次,对我比较安全嘛。”
“结果呢?”
“有几个曾尝试交往看看,但最后都觉得不合适而无疾而终;说来巧合,不管是介绍交往的还是我自己认识交往的,正好也是十二。”
“你是说你已交往过十二个男友?”他有点吃味,语气像质问.
“比你少很多啦。”敖幼菱却拿他来做比较,接着哀叹。“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事业跟婚姻大事,我走得真是坎坷,你说我可不可怜?”
高维里低低地笑了。“你表情真夸张。”那双大眼分明就是故意装可怜,他只觉得有趣,同情不起来。
“哪有?我现在在跟你说我难堪的回忆耶。”敖幼菱加强语气。“我本来以为十二应该是幸运数字,谁知那第十二次相亲才惨勒,他喜欢我,却只要我做他的情妇!”
“怎么会这样?你不够媚,也不够楚楚可怜,根本不是那块料啊!”
敖幼菱狠瞪他。“喂,你是怎样?在我伤口抹盐?”
“啊,对不起,对不起……”高维里失笑道歉。“那后来呢?”
“我让他的西装领口喝咖啡。”
从他的笑声可以发现他的个性有开朗的一面,先前那冷寒的模样已不见踪影。这使他成为发电机,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
这才是原来的他吗?敖幼菱着迷地盯着他瞧。
“你真劲爆。”之前他服了她不屈不挠的性子,现在他又服了她直率的个性。
“‘先生’,我消遣自己让‘您’快乐,这员工够称职了吧。”她适时又用那种会让人心软的语调亏他。
“是是。”高维里配合演出,顺势又将话题带回工作上。“为什么拒绝了十二个工作机会后,会选择维京为第一份工作?”
“唉,这事说来话长。”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高维里见她这表情,忍不住又笑。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在受苦你还笑。”她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高维里又道歉。“不知怎么搞的,听你说话,总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是个笑话?”她不以为然地睨他。
“当然不是!”他正襟危坐地否认。“对于我失礼的行为,我再次向你道歉。不过我发现,我怎么不断地在向你道歉,都快变成道歉专家了。”
敖幼菱嘻嘻笑着。“你是难搞的客人,我是恶人,所有难搞的客人只能靠我这位恶人磨了。”
“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
他突然蹦出这句话,教敖幼菱忽然丧失了回话的能力。
命中注定?她与他是命中注定?
这个说法使敖幼菱心头窜出莫名的喜悦。怎么搞的?她承认当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就被他冷峻高傲的气质所吸引,但仅仅只是欣赏而已。后来她帮他发出那些千篇一律的mail后,不是知道他很花心了吗?那她干么只因为他一句话,就乐不可支?
“你又在搞花心了,我不上当。”她像是不当一回事地对他说,但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警告。
高维里话一出口,就知道又要为自己的不得体道歉了,可是有必要吗?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
打从一见面开始,他就对她印象深刻,这对看遍世界美女的他是很不寻常的事。他虽气她利用他而得到工作,但追根究柢,这是李思贤下的指令,如果今天不是他而换作别人,她也一样会全力以赴,那她有何错?而且从旁观察,她个性纯直不做假,又热情付出不求回报,这的确是事实。
他已看惯了尔虞我诈的人,是她这样的个性才让他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吧。
现在“不得体”的话已出口,瞧她的表情只露出满脸不信,好像对他没兴趣似的,她刚刚才说曾拒绝过十二个男人的情感,那他要不要自投罗网,做那倒楣的十三号情人?
“既然你的故事说来话长,怎么还不开始?”他不接续她的话题,因为他还是想冒险“自投罗网”,至少他可以肯定她对他印象不差,何必在此时挑他花心的话题来讨论,那对他完全没好处。
“那是第十二次相亲发生的事。”敖幼菱一想起这事就有气。“那家伙说我没经过社会的洗礼,不谙世事,所以无法应付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问我要不要做情妇。害我听了以后,人生突然从彩色变成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