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呆看他的唇不停的靠近、再靠近,眼见那四片饥渴的唇就要紧密地贴合,他湿热的吐息突然喷在她脸上,带起一股酥麻般的战栗,窜过她背脊。
刹那间,朱萸吓坏了,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寻爱的。
她猛然移开头,致使楚戊印下的唇瓣骤失目标,但落空的失望感也在同时找回了他迷失于情欲中的神智。
“对不起!”他说。
她不说话,假装刚才的事并未发生。
他小心翼翼放下她的身子。
朱萸攀着他的臂膀努力站稳,好险!她的腿虽然还有些抖,但已能站立;不过她的脸仍残存受惊过后的仓皇与泪痕。
他歉疚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那条纯棉质的男性手帕。“我不知道这年头还有男人会随身携带手帕。”他总是让她吃惊。
“卫生纸是很方便,但你若晓得地球上的森林正以何种速度在消失,那么你就不会想用它们了。”他哑着声音说。
她再度惊讶到九重天去;楚戊是那种会考虑到地球环保问题,并将之切身执行的男人吗?她很难相信。
而他也没打算彻底为她解说释疑,只在她擦过脸后,用一种冰冷到近乎尖锐的视线直视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独身女子走这种暗巷,她不要命了吗?
“我……”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老天!他这种表情好可怕,她不自觉地发抖。
“你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吗?”想到方才的危险,他的心脏几乎麻痹。
老天啊!她宁可楚戊如平常般扯着喉咙大骂,那起码像个人,虽然是个坏人;也不要像此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恶魔,无血无泪的恶魔。
“你的回答呢?”他的表情更形险恶。
她跳了起来,心脏差点儿停摆。她得说话、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不是事实、但又不能脱离事实太远的笞案,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她能说什么?她……眼角瞥见他的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逛街……在对面看到你,你正停好车、走入巷子;我向你招手,你没瞧见,所以我走过来……却发现有人撬开你的车门,我以为他们要偷车,就跟着你走进巷子想告诉你,结果……”
他没听完她的话就走过去检查他的车子。
这一瞧,楚戊向来严峻、难显表情的脸登时一片铁青。
“走。”他强拉着朱萸离开车子。
“去哪儿?”她皱着眉,他的力道好大,她的手快被他拉断了。
“回家。”他说。
“走回家?”有病啊?有车不坐、要用走的?
“你若不想用走的,我们到下个路口再招计程车。”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闷不吭声,不敢告诉她,她看到的那两个人在他的车上装置了炸弹;她若没发现,此刻他俩早成亡魂两缕、死无全尸了。
“喂!干么神神秘秘的?”她不满地压低了声音。
“你别问。”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吓她。
什么口气嘛!她不满地嘟起嘴,兀自生着闷气。
楚戊也不理她,事有轻重缓急,尽管心疼她,但不该让她知道的事,他仍是一个字也不愿透露。
朱萸闷闷地跟着他走了五分钟,见他半丝妥协的态度都没有,不禁气馁。
她本是极端活泼的个性,怎受得了长时间的窒闷?又过了三分钟,她忍不住主动打破沈闷。
“喂!我看你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暗巷,你是在干什么?”
“送饭。”多言简意赅的一个答案啊!却十足地出人意料。
“送饭?”她眨眨眼,回想那条暗巷里有些什么人值得他大老远送饭去喂;但想了半天却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你送饭给谁?”干脆直接问了。
“游民之家。”
“啊?”他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吃?!这个大坏蛋竟有如此好心肠,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朱萸一双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她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吓。天哪,她要去收惊!
他终于捉到那个污辱天使的臭女人了。
他将她绑起来,狠狠地毅训了一番,直到她哭着跪下来向他忏悔不该欺负天使,他才放过她。
他警告她,再也不准接近天使,否则会有更严酷的惩罚在等着她。
呵呵呵……她怕得脸都变白了。
保护天使是他的职责,他绝不容人亵渎天使。
啊,他的天使,完美、纯洁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第五章
那个大暴君,居然不准她离开他身边耶!
在连着两天被楚戊拎着一同上下班后,朱萸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大地恶作剧一番。
她换掉了他公事包里的文件改放入一堆成人杂志、又在他的皮鞋里放图钉、在他的椅子上涂抹一层厚厚的强力胶、给他的电脑灌病毒……反正能够出气的方法,她差不多都使遍了。
但可惜,他仍无动于衷,坚持在她开学前要与他同进同出。
见鬼了,他这叫“软禁”,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朱萸气鼓鼓地喷着火,真想去告他妨碍人身自由。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真去告他,也甭想动摇他的决心,跟他住了几天,她大概可以了解这个男人旁的本事没有,就是够固执;一旦做下决定就算用八百匹马来拉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仍无损于他是坏蛋的事实。
这两天,她跟着他上下班,发现他做的事都满神秘的,常常都有些气势十足、外貌凶恶的人来找他,要说那些人是正当的生意人,打死她也不信!
她还看过警察来找他问话呢!显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当货。
“坏蛋一枚。”她撇嘴,暗骂一声。
“还在生气啊?”一只柔软的手掌拍在她肩上,另一只手则端着一杯咖啡冰沙凑近她鼻端。“吃些冰退退火吧!”来人笑咪咪地说着。
“许秘书!”朱萸转过头,看见楚戊的贴身秘书正微笑地望着她。
“喏!”许秘书将冰沙塞进她手中。“楚先生不让你离开,一定有他的原因在,你何不暂捺下火气,等他将事情处理完毕再问他理由。”
“其实你知道理由的,对不对?”一边吃着冰沙,朱萸一边娇嗔地望着许秘书。这四十出头的慈祥女人待她就像亲生女儿那样好,她不忍对她发脾气,想得知真相,唯有撒娇。“告诉我嘛,许秘书。”
“你知道我不可以泄漏公司机密的。”许秘书一脸为难。“你也不想害我被炒鱿鱼吧?”
“我……”泄气地撇撇嘴,她不甘地说。“好嘛、好嘛,我不问就是。”
“我就知道小萸是个体贴的好女孩。”许秘书拍拍她的手,转身又去做事了。
朱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自己却无聊得发霉,只能吃饱睡、睡饱吃,早晚变成肥猪一只。
“唉,好闷啊!”她长叹。
许秘书苦笑。“我手里是忙着,但嘴巴有空,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聊什么?”她已经无聊到脑子都变迟钝了。
“随便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许秘书边打电脑、边分心与她谈话。
“这样啊!”也好啦!动动嘴,总比什么都不动好。她侧头想了想。“许秘书,你知不知道楚戊为什么要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
“因为‘游民之家’是楚先生筹设的啊!他当然得负责那些游民的三餐温饱。不过送饭并非楚先生的工作,他只会定期去巡视、偶尔才送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