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双眸闪闪发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美艳好友,叶正双莫名其妙的鼻酸了.
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个像韦敏这样的姊妹……
多么希望,可以有像韦家父母这么关心子女、关心到有点过火的好双亲……
但私心里最深的渴盼,是那个深深爱她,牢牢抱住她,让她不再流浪的他。
一切失去过的,真的有可能再回来吗?
“小双,我说了这么多,你要自己愿意去做才行呀。”最后,韦敏这样提醒她,“退缩不能解决问题,你退缩了这么多年,也没让你比较快乐,不是吗?那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二十岁的时候是年轻不懂事,现在都快三十了,你如果还没学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你这几年不就白活啦?”
望着手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叶正双心头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成了最简单的几个字:“我知道,谢谢。”
她真的知道了,也真的,心存感谢。
从一早七点半开始,连续开了七个会,听了四个简报,参加两场记者会,直到晚上快十一点才结束工作,连晚饭都随便吃吃的韦捷,回到家时,又累又饿,情绪非常烦躁。
他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处在高度的工作压力下,一心一意只想赶快达到他的目标:高薪、稳定的职位、可观的存款,所谓的优秀社经地位。
然后,他可以给心中的那个人儿她想要的生活。他可以向世界证明,他适合她。
可惜,就算全世界都相信了,但叶正双不愿正视这个事实,一切都是白搭、白努力。
两个多礼拜,正确来说,是十八天又四个小时没看到她、没听到她的声音,韦捷的烦躁、不满、怨恨……种种坏情绪堆积起来,可以把大峡谷填满。
冷着脸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一开门,便觉得有异。
通常迎面而来的,是清冷空气,以及打扫的太太离去时遗留的清洁剂气味,不过此刻,黑暗中传来的,是一种清淡的花香。
玫瑰?他略皱着眉分辨着。
他家里通常没有鲜花——男人不来这一套,打扫太太很清楚。
那这花香……是怎么一回事? 、
关上门,他打开灯,警戒地环顾室内。
花香来自客厅桌上的一瓶鲜花。果然是玫瑰,娇艳欲滴的粉红色,新鲜芬芳。
旁边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儿,怀里搂着抱枕,睡得正熟。
虽然很气,虽然很失望,但韦捷还是忍不住嫉妒那个被搂得紧紧的抱枕。
他真想掐死她,或是好好打她一顿屁股,甚至……
算了。韦捷摇摇头,在心里讪笑。他根本舍不得动她一根寒毛。
连她现在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肚子不高兴的他,还是轻手轻脚过去怕吵醒佳人,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盖在她身上。
叶正双醒了,小手揉着眼睛,不太适应突来的刺眼光线,她迷迷糊糊的说:“你回来了,现在几点?”
“十一点十分。”韦捷硬着口气说,不给她一丝一毫温暖。
坐了起来,叶正双拥着还有他气息的西装外套,怔怔望着眼前的他。
她真的瘦了些,也憔悴了,大眼睛底下有淡淡黑影,好像好累好累。
她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韦捷不停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伤过他的心,还不只一次,他这样才能保持冷淡。“有什么事吗?”
“小敏给我开门的密码.”叶正双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掠了掠有些乱的发,不太自在地小声说:“也没什么事,只是……晚上去看韦伯伯、韦妈妈,回程就顺便……顺便过来看你一下。”
“你去看我爸妈?”韦捷吃了一惊,正在解领带的手也停下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这件事?
他妈妈那个直肠子、大嗓门,他爸爸是标准的笑面虎、老狐狸,他姊姊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双怎么自己一个人深入虎穴?
看他脸色变幻不定,叶正双抿着小嘴,嫣然一笑。
“没事呀,只是见个面,他们以前在旧金山那么照顾我,这次回来台湾,我本来就该去看看他们。”她笑吟吟的说。
很好,世界大同了是不是?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整件事跟他一点也没关系似的。韦捷脸色一沉,转身自顾自解领带、走到厨房要倒杯水喝。
却发现桌上有义大利面、大蒜面包等美食,还犹有余温。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帮你带了点东西来。”她温柔解释,“要不要弄热?”
“不用了。”他冷着脸回答。“你呢?”
“我没胃口。”事实上,还有点想吐,不过叶正双没有多说。“你先吃吧。”
本来想很性格的拒吃,不过他真的饿了,所以考虑三秒钟,还是屈服。他坐下来,开始享用。
看着他冷冰冰的吃着面,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叶正双有点彷徨,不过想着韦敏的叮咛,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努力。
“他们看起来气色都很好,韦伯伯还是很亲切,韦妈妈越来越年轻了。”好像唱歌一样,叶正双轻柔说着,语气轻快,毫无阴影。
“我妈没给你难看?”韦捷闷着嗓子,冷冷反问。
叶正双怔了怔,考虑几秒才开口,“嗯,还好,她生我的气……是可以理解的。”
情况才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曾经对她那么热络的韦妈妈整晚冷脸相对,让她真的很伤心,但她还是努力装出没关系、不介意的模样。
就像、就像现在眼前的韦捷……
“可以理解?”韦捷冷笑一声,“那恭喜你,因为我一点都不理解。不过
显然你们之间的问题与我无关,也不用让我知道,那就随便你们了。”
说完,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食物,迳自进房间去了。
五分钟后、洗过脸又换了衣服的他又出现,叶正双还是怔怔坐在沙发上,小脸似乎更苍白了。她一动也不动,好像一座冰雕一样。
韦捷的胸口一阵酸疼,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心软。
“还有什么事吗?”他逼着自己冷硬开口,“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不会是希望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她站了起来,然后,一个温软的身子投入他怀里。
雪臂环抱着他的腰,她的小脸轻轻靠在他胸口,然后,舒服地轻叹一口气,好像回到家一样。
“小双……”
抬起手,本来想轻推开她的,可恨的是,他的手完全背叛了他的意志,只是自然而然地圈抱住怀中人儿。
“看你妈妈对我那么冷淡、那么凶,我好难受。”她带点鼻音的呢喃好无辜、好楚楚可怜,仰起脸,她轻声问:“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你……”这招太过分了!完全吃定他!这是谁教她的?“你对我又好到哪里去?说走就走,还不是那么狠心?”
说着,他抱着她的双臂僵了僵,口气也转冷硬。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能这样随便打混过去。你对我一直没有信心,你知道你曾经多伤我的心吗?你以为……”他想推开她,好好讲清楚.
她却不听,只是巴在他怀里,不肯放开。“不要说这个好不好?”
“小双……”韦捷懊恼又无奈地叹气。
韦敏说得没错,撒娇真的有奇效!
尤其像她这种从没使过险招的,一用之下,虽然有些生疏,但威力无敌。
也许没办法解决问题,但感觉却该死的好极了。
何况……到底有什么天大的问题要解决呢?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