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别离轻颔首,差一点点就原谅她了,若非她又不识相地加了句——「只有楚大哥和刘大哥可以碰商哥哥的身体,以後绯樱会记住,商哥哥别生气。」
真是多馀的一句话啊,但也顺利地勾起了满堂的抽气声。
沐浴在十几双暖昧的眼神中,商别离心头的火山再度爆发。
「常、绯、樱——」亏他这般挂怀她的安危,唯恐多情夫人下毒害她,用餐时刻一到便急冲冲地赶来照料著,她却……真是气死人了!
猛一起身,他愤怒地拂袖而去,吓得常绯樱面色发白。
「商哥哥……」不知怎麽又惹他生气了,她焦急地追在他身後。「怎麽走了?别走嘛,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他默然不语,离去的步伐快得像後头有鬼在追。
常绯樱吸吸鼻子,语带哽咽。「商哥哥别生气,绯樱不会再随便碰你了,商哥哥……」眼见商别离就要步出客栈大门了,她紧张得泪垂双颊。
可惜前头的男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计再也不自找气受,任凭她在後头苦苦哀求,他离去的脚步始终不停。
直到——
「唉哟,小俩口又在耍花抢了?」凉凉的嘲讽蓦地插入。
商别离脊梁骨一僵,脚步顿停。
多情夫人莲步轻移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复转进别来客栈里。
她一路走到常绯樱身前。「怎麽哭成这样,教男人给抛弃啦?」
商别离眉头迅速皱起。
常绯樱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憨甜娇颜楞楞地瞧著多情夫人。「商哥哥没有抛弃我啊!他只是不想在我家吃饭。」
多情夫人颦起黛眉,所谓美人相嫉,尽管自己的美貌并不输人,但常绯樱的风华正盛就是叫人忍不住妒恨在心。
「那你想不想尝尝被男人抛弃的滋味呢?」她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常绯樱没发现,一脸迷糊地反问:「那种束西也可以尝?」
但商别离却注意到了,在多情夫人弹出一道粉色烟雾的同时,他腰间的太阿神剑也出鞘了。
人剑化成一道迅影分开两女,凛冽的太阿神剑发出万丈光彩;那粉色烟雾一碰到剑上的虹光,即如扑入火中的飞蛾,纷纷落地不起。
商别离巧手一翻,利剑架住多情夫人的脖子。「我警告过你,不准动她的。」
多情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很快又恢复原来的媚态。「干麽?老情人跟你的小情人开开玩笑也不行?」
「玩笑?用会蚀人肌肤的金花蛊?」
一动也不敢动,多情夫人牵强地址动两片嘴皮。「我难道这麽笨,明知你的太阿神剑是天下万蛊的克星,还在你面前用蛊?」
商别离冷冷地看著她,很清楚她并不笨,不过是心肠歹毒,很难忍住一刻不害人。
见他没反应,她颤抖著伸出一只手抚上他胸膛。「你知道的,我才没那麽蠢呢!自己去找死,人家不过是念著昔日一夜之情,才好心送你一个与小情人言归於好的机会,让你充当救美的英雄、博美人一笑;这你不该感激我吗?」
商别离冷笑,侧身闪过她的骚扰,剑刃依然不离她脖颈。
「夫人的美意商某心领,但奉劝夫人,你最好的报恩方法是再也不要出现在商某面前,否则……」他将剑刃轻轻往前一推,锐利的锋刃在多情夫人颈边划出一条红痕。
她吓得媚色尽敛,大气不敢多喘一口。
「夫人的意思呢?」商别离冷问,依旧轻推著剑刃。
小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了,她还有拒绝的馀地吗?暗将银牙一咬,多情夫人恨道:「你不松剑我怎麽走?」
商别离飞快地还剑归鞘。「夫人慢走,恕商某不送。」这简直是在赶人了。
多情夫人恨恨地瞪他一眼。不甘心,但眼下她又没有实力与商别离一争长短,除非……眼角瞥见常绯樱的身影,一计浮上心头。
纤手撩起长裙,她佯装步出客栈,前行两步,忽地一转头,面向常绯樱。「我说小姑娘!挑男人呢,可是不能光选一张脸的,万一他的身体有什麽缺憾、和别人不一样,往後辛苦的可是你自己。」
多情夫人一停步,商别离就知要糟,正想使强将人驱离,常绯樱已好奇地开口。「大家的身体不都一样,哪会有什麽和别人不一样的?」
「哟,还真是单纯呢!」多情夫人掩嘴轻笑。「我看你这辈子大概还没瞧过男人的裸体吧?」
常绯樱双眼光彩迸射,男人的裸体?是像商别离那样的男人吗?唔……好想看喔!
但是商别离不爱人家碰,她若随便碰他,他又要发火了;不过……只用眼睛看,不用双手碰触应该没关系吧?
「世界上有一种男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如……」多情夫人说著,双眼还有意无意地瞟向商别离。「你应该懂吧?做什麽事都要眼见为凭,意气用事很容易後悔的,呵呵呵……」埋下是非的种子,她抬头挺胸、骄傲得像只愚蠢的孔雀,猖狂退去。以为这下总算挽回失去的颜面,却不知她点燃的是商别离心底压抑许久的杀意。
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近乎恐怖的空白。
他鹰集也似的利眼瞬也不瞬地盯住多情夫人离去的背影,算准距离,抽出太阿神剑在半空中虚晃了下。
「商哥哥,你在干麽?」常绯樱疑问。
商别离没有回答,一剑依旧定定地指著多情夫人的背影。
直过了盏茶时间,外头已不见多情夫人身影,他缓缓回剑归鞘;却是啥儿事也没发生,连多情夫人都没发觉他在她身後的动作。
莫非他是在装腔作势?不,以他的为人断不肯干那种没有营养的无聊事儿,他对多情夫人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用意在,只不知用意为何?
常绯樱没再问,她有更想知道的事情搁在心头。
打发走多情夫人,确定常绯樱脱离危险,商别离也不想再待在别来客栈里自找气受了。
他转身正想离去,她整个人忽地贴近他身畔。「商哥哥……」依恋的柔嗓软嫩如绵。
商别离将眉一皱,不爱她缠人,但因为被缠得太习惯了,一时也没多加注意,只是在她将娇躯偎过来时,冷冷地抵住她的投怀送抱。
「最後一次警告,再碰我就将你丢出去。」
「别丢我!」她高举双手作出投降状。「绯樱会听话,商哥哥别生气,我不敢再碰你了。」
算她识相!商别离缓下冷脸。
常绯樱却在这迅雷不及掩耳间,双手刷地扯开了他的前襟。
霎时间,满堂宾客尽皆呆滞。
商别离飞快拉妥衣衫,一阵风暴卷上双瞳。
「你——」他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常绯樱呆呆地望著他,虽仅一眨眼的时间,也够将他的胸膛看个清楚了。
「好好好……」好多的疤痕,密密麻麻、交错纵横,他黝黑的胸膛竟找不到一寸完整的地方。
商别离怒火冲上脑门,不再心软,一甩手便将她丢了出去。
不过虽然丢的时候是很用力,但是劲道却也用得十足地巧,她飞得迅急、可落得缓慢;轻飘飘地落於柜台上,不曾伤到一根寒毛。
想来商别离在怒上最高点时,仍心不由己地对她留了情。
他毕竟是在乎她的,尽管她常常将他气到吐血,但商别离一颗冷硬的冰心还是只为她而柔软。
常绯樱终於发现自己闯祸了,手忙脚乱跳下柜台,一个不小心还在泥地上滚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