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停留在倪虹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眸流露出对她的兴趣。
虽然同属东方人,可是何吟菲的美是属于外放性,像是一朵正值绽放时节的芙蓉,而有着一头披肩黑发的倪虹却带着含蓄的美,精致小巧的脸庞和有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就像从中国古代仕女画里走出的女子,婉约动人。
无怪乎裴洛会对她产生兴趣,其实正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许多外国男子都会对她有兴趣。
忽然,坐在对面的何吟菲和爱丽丝两人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她们交头接耳,不停往倪虹身上指指点点。
「嘻!是真的吗?」
「妳确定没看错?」
「哈哈哈……」
她们的窃窃私语让倪虹感到相当别扭,最后连常庭冬都看不下去了。
「妳们在讨论什么?」他问。
爱丽丝又低声附在何吟菲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她又呵呵地笑了出来。
等到笑声渐歇,何吟菲才对他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当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常庭冬看了倪虹一眼。
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不自在,所以他开口,「那妳就不用说了。」
「喂,别这样嘛,其实是爱丽丝刚刚对我说,倪虹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她国中学校的制服……噗,哈……」
一想到她竟然穿着别的国家的国中制服出席正式场合,何吟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坐在她隔壁的爱丽丝也跟着呵呵直笑。
听到她的话,倪虹整张脸刷地瞬间红了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竟然是英国某贵族学校的制服,想必当初送她衣服的邻居应该也毫不知情。
在场众人除了常庭冬和裴洛之外,全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裴洛不笑是基于礼貌,常庭冬则是替倪虹受窘感到生气。
「菲菲,妳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他赶紧出声制止,不过此时倪虹已经站起身,向大家说道:「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她低着头,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眼眶泛红。
「Neon,对不起,我妹妹太过轻率了。」裴洛也替妹妹不当的举动道歉。
可是倪虹一心只想赶快逃离这令她窘迫不堪的地方,她二话不说的立即转身离席。
「小虹!」常庭冬见状赶紧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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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早知道就不来了。
倪虹的脸由羞红转为苍白,走出大厅的她全身无力的倚在走廊外面的船舷边,望着远方那片微光的海面。
方才大厅里众人的笑声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相信菲菲小姐是无心之过,因为从小生长在富裕环境的她,根本不能了解穷人买不起新衣服的难过。
其实她并不为自己穿错衣服感到羞辱,她难过的是,为何偏偏是在冬冬面前出糗。
凉爽的海风从海面上徐徐吹来,她混乱的心情稍稍平复,一抬头,即看到满天星斗,虽然邮轮的灯光辉煌,却不影响满天星光。
「哇!好美喔!」她不由自主的赞叹着。
头上那片密度惊人的星空不管往哪个方向看去,满满的都是银色星子。
就好像不小心把银葱粉打翻在黑色的画布上,一片银光灿烂、瑰丽得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宁静的夜空,温柔的抚平了她受创的内心。
她忘情的让自己邀游在无尽的浪漫宇宙当中。
不知何时,常庭冬悄然出现在她的身旁,他也不多说些什么,仅是陪着她一同欣赏这异国的漫漫星空。
「怎样,心情好点了吧?」他轻声问。
「站在这么漂亮的星空底下生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她的眼神迷蒙,思绪彷佛进到另一个世界。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话,他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在念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思索过这类疑问了。
「小的时候,我认为人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这样的想法让我很恐惧,甚至夜里睡不着觉,我害怕下一秒钟我会突然停止呼吸,然后化为虚无。等到我升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灵魂,然后进到另一个世界过另一个人生,我很质疑,但起码这样的想法不再让我难以成眠。现在,我认为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回忆,只要活着的人仍然充满对他的思念,他就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他的话慢慢渗入倪虹的心,并为她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将她丧母的悲痛看在眼里。
「原来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哭过?」
「当然,我一敲门就看到一只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小白兔出现在面前,怎么可能没注意。」
「谢谢。」她为他的体贴一笑。
「笨蛋。」他温柔的揉了下她的头发。
倪虹因他的举动心跳漏拍。
「其实妳今天穿这样很好看,满适合妳的,相信一定会有很多欧吉桑会对妳感兴趣。」
「为什么?」她不懂。
「呵……因为他们都很喜欢看角色扮演的影片,像是高校生、护士、空中小姐、老师……等,这可以说是经典呢!」
什么啊!她听懂他的意思了,原来他是说她这身打扮很像日本的AV女优。
「常庭冬,你再给我说一次看看!」她脸涨红的朝他的手臂重重打下去。
虽然这样的力道对他来说只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刻意表现出很痛的样子,对着她哇哇大叫。
「妳这暴力女,很痛耶!」
「是吗?」她斜睨着他,满脸不相信。
她才没这么轻易上当,以前他们班上的男生还不是常常来这招。
「真的!妳看,都瘀血了……」他苦着一张脸,举起手臂凑到她的眼前要她看个清楚,完全一副受虐儿的模样。
「呵呵……」
倪虹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上船以来发生的一切不快,一下子被她抛到脑后。
「哈哈……」看她终于露出笑容,常庭冬也跟着笑。
柔和的月色照映在倪虹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笑眼比星子还耀眼,盯着她看的常庭冬一颗心变得柔软,情不自禁伸手抚向她的颊,倪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头一低便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忽然,一道银光划过了远方的天际。
刚从迷情氛围回过神来的倪虹兴奋的叫着,「流星!」
一闪而过的流星已经瞬间消逝在夜空中。
「你看到了没有?」
发现流星的惊喜让她的双眼发亮,忘了刚才的羞涩,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坐在窗边痴痴等着流星出现的那个夜晚。
那时窗户外明明就是满天乌云,她还是坚持流星一定会出现,没想到事隔多年,真的让她等到了,不过它却迟到了十二年。
常庭冬温柔的看着她,「妳的眼睛比流星还美。」
倪虹全身像被定住似的,傻愣愣的站着。
他接着又说:「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对妳的好感是出自于友情,但今天下午独自面对大海沉思时,我的思绪变得澄明,突然发觉其实……我喜欢妳。」
羞色瞬间爬上倪虹的脸,她害羞的低下头来,「我……也喜欢……」
他手一拉的将她拥入怀中,这时又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为此刻的气氛增添浪漫。
「刚刚有许愿吗?」他低头问。
讲到这个她就嘟起嘴,忘了害羞,「根本就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