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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那只手纤细漂亮,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向她伸来的新生邀请,她无声地走过去,一点点、一步步地靠近,终于让那只手可以圈住她的肩膀。

  从今而后,别过了,再不能相见,无论要去的地方是天上还是地下,都不能有一丝后悔。

  公子……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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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满眼的杂多人影,即使是满眼的花红如海,雪染的一袭白衣依然出尘绝俗却又刺眼,他或许是世上唯一一个在大婚之时还身着白衣的人。

  傲然地站在大殿的中间,他没有去迎接停在门口的花轿,也没有寒暄往来的宾客,他的目光幽沉深邃。

  薛墨凝在敏儿的搀扶下,跨过高高的门坎走进殿中。

  周围的宾客们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对即将拜堂的新人,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薛笔净站在人群中,望着妹妹的倩影,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敏儿将一条红带分别送到雪染和薛墨凝的手上,轻声说:「吉时已到,请新人准备拜堂。」

  薛墨凝的纤纤素手从红袖中露出,握住了红带的一头。

  当带子的另一端送到雪染的手边时,他并没有接过去。

  「侍雪呢?」他脱口问道。

  敏儿愣了愣,「她刚才还在,好像是留在薛小姐的住处没有跟出来,公子要我去叫她吗?」

  「嗯。」他握住红带的另一头,「立刻去。」

  敏儿匆匆跑掉,雪染的身子面对着大门,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宾客们等了许久,见他们迟迟没有行礼都觉得奇怪,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薛笔净和薛砚清一同走过来问:「吉时已经到了,雪公子怎么……」

  雪染蹙眉,「等侍雪来了再说。」

  薛砚清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是你与我妹妹的大喜之日,关那个丫头什么事?」

  薛笔净忙说:「也应该侍雪在才对,这几天她忙前忙后,此刻更少不了她,更何况她是雪公子的贴身丫鬟。」

  雪染没有接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外的动静,任凭周围宾客和薛家人怎样不安、怎样猜测,他都置若罔闻。

  时间,从未有像现在这样迟缓过,所以当敏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她。

  「人呢?」雪染的眼神几乎让敏儿开不了口。

  「她、她不在城里了。」

  雪染震惊地问:「什么?」

  「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我去问西城的守卫,他们说侍雪姊和初舞公子乘马车出城去了。」

  红带飘落,那白衣如风般在众人还不及反应之时,已飞掠出大殿。

  薛砚清急得大叫,「雪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墨凝听到他们所说的话早有心理准备,她猛然掀起红盖头,绝艳的容颜上尽是凄凉的愤怒。

  「他到底还是丢不下她!」她不顾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一把抓住薛笔净,惨声道:「大哥,为什么我会斗不过一个小丫头?难道我们薛家与雪家百年的血脉相连,都不能让他对我有一分的怜惜吗?」

  薛砚清看到妹妹如此伤心欲绝,气得连连跺脚说:「我去追他!」接着也跑了出去。

  薛笔净在震惊之余却没有露出同样的愤怒,他呆呆地看着天,像是安慰妹妹又像是喃喃自语,「或许,这是天意,薛家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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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雪花像泪水,顺着雪染的脸颊眼角飞速地倒退,就像埋藏在记忆中的种种——

  「雪染,这是你的婢女,从今以后她就跟着你了,无论到哪里,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十二年前,父亲带着那个女孩儿走到他面前,那一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很久没有见到那么温暖的笑容了,他曾经多么渴望能一直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那温暖的笑容、温暖的怀抱,但是,母亲却丢下他,永远地丢下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而他,被上天注定不能拥有这样的温暖。

  那只小小的手居然来牵住他,不仅她的手是暖的,连她的笑容都像是雪隐城上的朝阳一样。

  「小哥哥,你笑一笑吧。」

  第一次相见,第一句话,她就提出了最不能说的禁忌,于是他重重打掉那只手,摆出少城主的气势喝令,「爹是怎么告诉妳的?妳只能叫我『公子』!」

  「公子,你很冷吗?我的手是暖的,我帮你捂一捂好不好?」

  那样不怕死地追问,只让他更为愤怒,「不许碰我。」

  不许碰我——成为他们之间的第一道隔阂。

  父亲命令他必须和侍雪同榻,也许是因为父亲想让侍雪更熟悉他的脾气秉性,为了那句一生一世,他不能敌视她太久。也许,父亲早已发现他心中的隐痛,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不再能睡得安稳,每次都会在半夜里从恶梦中惊醒,而梦中,所有的雪、所有的梅花都像是一个冲不破的迷阵,将他牢牢束缚在方寸阵中。

  她躺在他身边,他以后背相对,但是能听到她的呼吸,刚开始时总是很清晰,那是因为她也还没有睡着,渐渐地,那呼吸声由紊乱变得均匀,而他,在静静聆听了许久之后才可以熟睡,也不自觉的养成了一个习惯——揉握她那小巧的耳垂。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小动作安定了他的心神,所以从她与他同榻而眠之日起,那些困扰他的恶梦便不再出现,内心缓缓流动着一股温暖。

  温暖……那是他唯一渴望的宝物,因为有侍雪,所以他才拥有了这件至宝。

  若是侍雪离开,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雪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在雪隐山上,远远地,已经看到那辆马车,他竭尽全力冲过去,挡在马车前面,接着双臂一伸,几寸积厚的落雪就从地面轰然飞起,将马儿惊得连声嘶鸣,被迫倒退几步才停了下来。

  初舞从马车中走出,似乎并不意外似的,似笑非笑地问:「雪染公子丢下大婚中的宾客、妻子,特地赶来为我送行,这份深情真让我感动。」

  「侍雪——」他幽幽地唤她的名字。「留下来。」

  车内她的声音轻响,「公子,你不应该出来的。」

  雪染说:「我可以留下一臂为我父亲向妳赎罪。」

  「不!」她在车内叫得慌乱而焦虑,「绝对不行!公子没有犯任何的过错,是我自己有心结,如果你自断一臂就是逼我。即使我不能守护公子一生一世,也不能眼看着公子为我自残!公子,你若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再有颜面活下去。」

  「侍雪,为什么妳不肯出来?」他望着那一道厚重的车帘,「妳已不愿再见我了,是吗?」

  「相见不如不见,即使此刻见了,我们还是要分别,又何必多增一分伤感?」

  雪染的视线轻轻移到旁边的初舞脸上,初舞蓦然一惊。他从未见过雪染有如此的眼神,那已不是心碎或是绝望可以形容,那是一种蔓延到全身,蔓延到血肉之中的忧愁,就像是雪隐城的飞雪,美得苍凉而虚幻。

  「是你怂恿她离开我的。」雪染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侍雪急忙说:「是我自己要走的,不能怪初舞公子。」

  「他早已谋划从我身边带走妳。」雪染的声音里荡漾着水晶般的冰凉。「妳的身世到底是谁说给妳听的?妳的仇人到底是谁告诉妳的?那枚铁牌,又是谁带给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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