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上前几步,神情莫测高深。
警卫先生热情代答:「过来过来,你们都住同一层楼,是家人也是邻居,一起搭电梯上去比较不会浪费电。最近电费上涨,大家都要节约能源。」
「家人?邻居?」她的音调忍不住提高,双手都在颤抖。
「是啊,明小姐,他说要给妳一个惊喜,早就已经买下妳对门的那间公寓。」警卫为自己的保密功夫感到得意。
天哪,他是有备而来的!
明凤舞发誓自己真的很坚强,但还是禁不起惊吓一波波地攻过来,她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随即眼前一黑。
克里斯飞快地排开众人,跨步向前,刚踏进电梯,刚好抱住晕厥的她。
「谢谢各位的关心,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他坚定地笑道。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隔绝了一双双热心又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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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凤舞睁开眼睛,发现夜幕低垂。
床头柜的小灯亮起,主卧室笼罩在晕黄昏蒙的灯光下。
她听得到小劲看卡通爆出来的欢呼尖叫,也听得到小刚翻动书本的沙沙声。听到一如往日的声响,她感到很安心,只不过状况有点怪,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下一秒钟,她翻身坐起,她跳起来,打开房门,看到克里斯正站在阳台边,而小刚与小劲则在客厅里。
她花了几秒钟,才终于消化他在她屋里的事实。
很好,阳台边,一个很适合单独谈话的地点。
她先过去关心儿子们,「嘿。」
「妈妈,妳还好吧?」双胞胎一起靠过来。
「我没事。」她揉揉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吃过晚餐了吗?」
「那个坏蛋叫了披萨给我们吃。」小刚嘟嘟嘴巴。
她一愣,「你为什么叫他坏蛋?」
天地良心,为了孩子能正常成长,她可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说过克里斯一句坏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怪,他们似乎没有追问过爸爸在哪里。
也许,儿子们比她所以为的更早熟也说不定。
「因为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啊,现在又突然冒出来。」
「他害我们被一些小朋友笑。」
「老师有时候也会说些奇怪的话。」
明凤舞挑高眉,「什么话?」
「没有爸爸管教的小朋友,个性比较野。」小劲闷闷地说道。
明凤舞暗暗决定,过几天要找小劲的导师来个私人谈话。
「好了,你们都准备去洗澡、写功课,让我去跟他谈谈。」
「把他赶出去。」小刚很坚决。
她很想,但她不能对孩子们这样说,「礼貌一点,他是你们的爸爸。」
小刚与小劲互看一眼,右眉挑了挑,不情不愿地回房间。
她叹了一口气,把电视关掉,深呼吸后,才走到阳台,顺手把落地窗关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想让孩子们听到这段对话。
克里斯转过身,先用眼神梭巡她一圈,确定她没有问题后,才开口:「妳晕倒了,我不能把妳跟孩子丢在这里。」
她不打算让他好过,「有什么差别吗?你已经把我们丢下十年了,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嫌太晚?」
他转而望向天际,不回答。
明凤舞忍住气,「你来做什么?」
「我想要和你们在一起。」他平静地说。
她气得想捶他,「你说得可真容易!如果你只是想打发一段无聊假期,找几个冤大头陪你玩游戏,我的建议是,滚。」
「明。」专属于他的昵称像叹息一般,从他的唇边轻轻滑过。
以往她会为了他的轻唤而颤栗,但如今,她要撇弃所有碍事的感觉。
她已经不再是十九岁的梦幻少女,为了激情狂恋可以不顾一切。十年历练,她成熟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她,再也没有本钱可以投注在风花雪月之中。
「少来这一套!你给我的屈辱,是我心里的痛,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如果你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儿子,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相信我,我永远没有伤害妳的念头。」他平静地说道,话里似有玄机。
她的脑中像有什么意念一闪而逝,但快得让她抓不住。
她甩甩头,冷笑着看他,「是吗?你已经有前科,很难再得到我的信任了。」
「我会证明给妳看。」他的语气不容质疑,「在妳找到新的家教之前,让我照顾小刚、小劲。」
「原来你在打他们两个的主意?」她既惊又怒地瞪住他,「就我这几年从报章杂志对你的了解,你身边从来不乏女人,搞不好连小孩都有好几打了。」
他瞇了瞇眼睛,「我很确定,我只有小刚、小劲两个亲生儿子。」
「那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怱然想起他们?是因为你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发现自己彻底失去生育能力?」
「不要逼我用行动证明我的『能力』。」他轻笑着说。
气氛却没有因为他刻意的玩笑话,而变得轻松。
明凤舞定定地看着他。她曾经以为他死了,她也一直好担心他会死,毕竟他从事的是危险的工作。
若不是几度在国外媒体瞥见他的花边新闻,确认他还风流的活着,她会以为他已经默默消失在地球某处。
但,拥有爵衔的人,何必去出生入死?拥有庞大资产的人,何需卖命挣钱?
他身上有太多谜团不可解,她总是挣扎又挣扎,最后还是在深夜里,上网点选国外的八卦杂志,一季之中,总有一两期报导了他的奢华派对与最新女友。
每当看到那些报导,她都为了他依然活着而松口气,却也因为他的风流多情而暗自神伤。那是最痛的煎熬,隔着半个地球,她必须借着找寻他的花心情史,才能确认他是否尚在人间。
但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绝对不!
「你到底是克里斯,还是赛巴斯丁?或者你有其它的别名?」她忽然问。
「我是克里斯,一直都是。」
「喔,我懂了,在这里是克里斯,回到英国就又叫回赛巴斯丁,跟十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对吧?」
他耸耸肩,不作解释。
好,想搞神秘是吧?随你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有两个儿子?」
「三年前。」
她闭了闭眼睛,感觉心口一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他无语。
「这代表十年中,前七年的时间,你不曾想过我。即使你曾经那么残忍地羞辱我,但你也不觉得愧疚,更不认为有必要再见到我。」
他还是没有反驳,更让她的心纠结在一起。
她曾有过一丝盼望啊!就算知道那很荒谬,但她仍然盼望过,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抛开他们。
但他依旧不反驳。
「直到三年前,你知道你有儿子,但你仍廷宕至今才现身。就我的理解是,你不在乎他们,你也不是很想见他们,直到你排了个假,想来点新乐子,你才再度出现。」她的情绪从哀伤转为愤怒。
「我需要时间做些准备。」他僵硬地说。
「为了当父亲,准备了三年?是练中文吗?呵,这个有趣。」她忍不住讥诮起来,「从发现怀孕到孩子呱呱落地,中间只有八个月的时间让我准备,而这八个月,我是在家人的交相指责中度过。」
她坚持挺着肚子上学,坚持要自己带大孩子,被父亲斥责败坏家誉也不在乎,于是她被扫出家门,但她无怨无悔,孩子是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