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刚复原的他,因激动而气息紊乱,大喘好几口气。
「你先静下心坐好,我去端药来,你喝下去会舒服点。」
「先答应我,不准再继续做这种傻事。」他抿紧唇,抓紧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忍着头晕和身子不适,他坚持等到答案才肯入座。
湅无心轻轻叹口气,眼底透露着太多情感。
「我只是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一次几乎要夺去他生命的剧毒吓到她了。
「我知道妳不会感到痛,但是我会呀!」他抓着她完好的左手,将其掌心搁在心窝处。「我不是妳,没有丧失痛觉,见妳为我把自己弄伤,我的心会痛呀!」
与掌下温暖跳动的心相呼应,她的心也跟着怦怦响着,水眸盯着他冒着冷汗的额角,湅无心妥协道:「好,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这还差不多!
陆遥知松了一口气,她要再不答应,自己可没把握能撑着不倒,事实上,他头晕得快要昏了。
她拭去他额上汗珠,扶他上床小小歇息了一会儿,再端来药要他喝下。
「心儿娘子,妳可以告诉我,那个……上官善人,又是怎么回事?」知道了一件事,免不了又想知道其它。
「我离开落云居,在山下徘徊无处可去,上官涯陪同妻子出游见到了我,于是带我回家,说要照顾我;但私下,其实他和师父早有交情,知道师父在我身上投注的心血,他收容我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心。
「两年后,他自认我对他已无防备,便想强迫我,好从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内力。」
「有没有搞错,那家伙都五十好几了,妳才十二呀!竟然想……」他气得咬牙切齿,眼前一黑,差点上气接不到下气,多亏那双小手过渡了热气在他胸口,驱散郁塞闷气。
她冷静的道:「你冷静点,我已经不在意了,你就别动气了。」很奇怪的情况,她的遭遇,却是由他来愤慨。
「对妳而言,事情过去了,但我才刚刚听见,不能像妳这么洒脱的听听就忘,该死!就为了这两个男人的私心,妳却背负着大魔女大罪人的罪名……」
一口气又险些提不上来,他闭眼喘了息。
难怪他娘子对人总是冷漠防备,甚至不喜欢人家碰触,要他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会相信人才怪,随时都有觊觎她内力的男人……
等等!
他顿悟了什么,猛一睁眼。「娘子,妳、妳……那个我,我体内的怪气,不会是……从妳那『偷』来的吧?」
所以她说不是因为丹药,只有他这个蠢猪还在为自己莫名得来的怪力沾沾自喜。
「我的估计,你体内已有我五成的功力,约寻常人一甲子的内力。」
湅无心的回答没有令他好过,只是更让他的五官皱成一团。
难怪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这一切原因都是……该死呀!他等于一次次从她身上将内力偷来,这对她绝对无益。「妳老实告诉我,妳将身上全数内力过渡给我,妳会如何?」
他想到她的师姊,最初的几个试验,都让她们走上死亡的命运。
湅无心只是静静瞧着他,不语。
心凉一半,陆遥知握紧她的小手,像在立誓道:「我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湅无心眨眨眼,不解。
「我不要什么百毒不侵,也不想从妳身上得到任何好处,我只要自己心爱的妻子陪在身边。妳知道,这世上唯一能和我在一起,陪我生活、陪我说话的,除了妳外,再也无人了。」
半晌,那双亮眸闪过一丝惊讶,他的意思是不是,他日后都不再碰她?
「所以,」他绷起脸,努力摆出威严来,「妳要牢记,我是妳的天、妳的地,天塌下来都由我来挡,我不准妳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听到了没?」
她的表情有些迟疑。
陆遥知跟着紧张起来,「说?妳还瞒着我什么事?」
「你确定你还撑着住?」瞧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需要的应该是休息。
「笑话,我是妳相公,本来就要有担当扛起所有事,来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给我说出来!」气虚得半死,仍要把一家之主的气度给搬出来。
他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撑起半晕的脑袋,与其分个几回刺激他,还不如一次吓个够,他就不信还有什么能比他一下子得知拥有一甲子内力还来得惊人。
既然他这么坚持,湅无心一耸肩,慢条斯理道:「我,怀孕了。」
咚!男人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晕了过去。
待他清醒已是隔天的事,迟来的喜悦让他跳下床抱着湅无心又转又叫,不用说,等他吼叫完,又得撑着这副烂身子躺在床上好几日。
看来他想离开落云居,得花上更多的调养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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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里,是孕妇被忌讳活蹦乱跳,为什么他家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呢?
躺在床上的是他,被命令不准乱动的是他,天天该喝补药的也是他;而那个理当该休息的孕妇则是里里外外家务事一手包办,他这男人的面子已是荡然无存,只能偶尔虚张声势,嘴皮耍耍一家之主的威严,仅此而已。
因为太窝囊了,让他痛下决心,一等身子骨健朗,就立即要求心儿传授简易招式给他。
开玩笑,这些功力都是心儿经历多少辛苦才习来的,岂能搁在他体内白白浪费掉。
结果,反倒是湅无心一见他就闪,因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总是过度操累身体,她可不想最后害死他的是他的逞强。
「你要记着,你的身子目前无法负荷体内庞大的内力,你必须勤练我接下来教你的心法,压制住内力,等身子完全恢复后,才可释放它们在你体内窜流,不然,小心这股内力让你受到内伤,你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喝药吧!」
传授他天枢心法和流星剑法,其它的,得等他身体完全无恙后再说。
这一耽搁,当他们终于能下山的时候,已是入冬了,漫漫大雪将整座山覆盖成一片银白色,若非寒气冻得他受不了,陆遥知并不想这么早离开。
两人共乘一骑,在冷气刺骨的落雪天,朝樱谷的方向前进,已赶路数日的他们决计今晚在经临的城镇里找个地方暂宿,顺便填饱肚子。
寻了家客栈,一入内,哇哇哇!不得了,室内黑压压一片,闹烘烘的好不热闹,一桌桌还插着不同门派旗子,俨然就像各门派的小型聚会。
陆遥知撇嘴,他对这些江湖正派愈来愈反感,原想换一间,但瞥见心儿脸上有着赶路的疲倦,他改变主意了。
反正无人知晓心儿的身分,不用怕!
马是她在驾,全神灌注的自然累;他只负责当她坐在马背上的后垫,起码他还有点用处,就是妻子累的时候,供她的背靠当暖垫用。
陆遥知小心的牵着妻子,左闪右闪不触碰到任何人,在角落发现一张不起眼的无人桌。
人定位,点了简单几样酒菜,周遭唧唧喳喳的声音陆续传入他俩耳中。
「……听说轩辕派一共派出三十名弟子,但对霍戒都无效。」
「才短短三个月,霍戒的功力就大增,其疯狂的程度也日益严重可怕。」
「就是,现下人心惶惶,谁知道走在路上,会不会突然遭疯魔盯上,成为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难道就没有人有能力阻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