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把画像拾起来,无奈地说:“也不怪他,现在谣言传得太凶了,说你和他以前如何地厮混甚至……”她考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甚至,莫苍生在被发配前还送了你那样的礼物。”
“大皇兄离京之前给我送过礼物?”莫怀宇望着皇太后皱眉。她怎么不知道。
皇太后摇摇头,“我本也不知道,还是几个宫女说的,送礼的人已经在宫外等很久了。”
“为什么不宣?”她烦躁的站起来问像是牢头一样站在旁边的林公公,现在她出门都有这个林公公跟着,在寝宫又有江诗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风三都一清二楚。
林公公现在对莫怀宇恭敬得简直恨不得叫亲爹,他陪着笑脸回答,“回皇上,护国公……”
他没说完,莫怀宇就大发脾气的抓起桌上茶碗摔了出去,“又是他!朝里的宫里的都听他!现在连皇兄给我的礼物他都要扣!”
皇太后担忧的看着她焦躁的模样,她的脾气越来越坏了,是不是压抑太久的缘故?或者……她闭上眼睛叹息,她总觉得莫怀宇在逼风三,逼他受不了然后把她废帝。
她摔够了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公公一字一句地说:“你告诉护国公,我在日落之前要看到我的礼物,否则别怪我拿身边的人出气。”他把江诗派在她身边监视她并不是一个太好的主意
或许江诗的身分真的很特殊吧,在日落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捧着托盘的白衣男子跪在盘龙殿外。
莫怀宇坐在大殿之上,周围无一侍卫,那男人在被带到殿内之后依旧没有抬头,直到她不耐的挥下周围所有侍女和太监。现在的她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任何人都会被看成是风三安排在她身边的奸细。
那男子深深行礼之后,伸手揭开了托盘上的白纱,在白纱之下竟然是一盆水,水中放着一枝紫色的花。
“紫荆花?”她痴痴的望着那花脱口而出。
一次父皇寿辰的时候,他们这些皇子在殿外等着给父皇贺寿,当然他是被忽略的那个,根本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资格,当时是莫苍生斥退了要拉他走的太监,要他一起站在皇子中,那时候二皇兄还未离家,其他几个皇兄也末战死、病死。他们兄弟九个排成一排,莫苍生指着旁边的紫荆花说,那是一颗兄弟树代表着兄弟之情,只要紫荆花开,兄弟情就不断。只是为何现在……
回忆中的她慢满站了起来,走至那男子面前就要拿起花枝,不料低头的男子却忽然抬起头。
好美的男人,两人同时愣住。
白衣男子有着一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白皙而柔美,若不是他身着男衣,只怕任何人都会把他当女子看。这一张脸何止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而白衣男子也呆住了,他被告知这个皇上是靠着和一个大臣不明不白的关系才坐上皇位的,那样的一个男子多少应该带着污秽之气,可是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这个像是孩子般的皇上绝对不是个有心机的人,他那一对比女人还要清澈的大眼,和小巧可人的面容,若不是自己也长得这副祸水模样,他真要以为他是个少女。
“你……”莫怀宇忽然明白了,什么紫荆花,真正的礼物是这个男子吧,难怪皇太后支支吾吾的,莫苍生送这个礼物只是在讥讽她,讥讽她凭着和风三的不正常关系才能坐上皇位,毕竟除了皇太后和风三,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那个神医也许知道,但她明白他绝对下会说出去的。
一股悲哀慢慢爬上来,这悲哀在心里转了几下却变成对风三的怨怼,当日在凉荫院他们差点有了肌肤之亲,可是现在……只怕他和那个江诗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是更大的悲哀还没有那男子失手滑落的短剑更让她痛心。她震惊地看着那短剑发呆,大皇兄的礼物不止是羞辱,居然还派刺客来刺杀她。难道权力真的可以把人改变至此?
男子发现事迹败露居然松了口气,放下托盘叩首道:“皇上既然知道了我的来意,那么罪臣就不隐瞒了。”
他优雅地甩开长袖,垂眼道:“罪臣是江南云王府的云雁落,前来行刺实在是被逼无奈,雁落不能眼见大皇子再增加云梁七州的赋税了。”
“大皇兄下是被发配边疆了吗?”莫怀宇打断他。
云雁落摇头道:“大皇子勾结江南的一支反叛军霸占了天险回春城为据点,好在护国公派人攻打了。”
那风三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大皇兄造反了?这样的消息不是可以用来羞辱她吗?
云雁落接着乞求,“罪臣无论被皇上处死,还是回去被大皇子处死都是死,但是罪臣恳求皇上让我在死前见一个人,只要见到了她,我立刻回来领死。”
她看着美丽得不像凡人的男子如落花般跪在那里,禁不住怜悯的问:“是你的情人吗?”
“罪臣一生为云梁七州做尽所有屈辱之事,但是无怨无悔,罪臣惟一羞愧的就是辜负了她,此次前去别无他求,只求她给罪臣一个来世弥补的机会。”
他的声音也柔和得如落花般,只是莫怀宇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这样一个男子也会为自己的责任辜负心爱的情人,她是不是该庆幸风三不是惟一薄幸的男人。
“我不会治你的罪,你若想杀我,刚才就不会故意把短剑丢在地上。你走吧!”
她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云雁落则慢慢起身向外走。
“等等,”莫怀宇站了起来走到云雁落面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造型具有西域风格的短剑,拔出剑身后把剑鞘递给他,“你这样出去一定会被处死,给你剑也许更不能证明你无罪,你拿着这个剑鞘,或许它能保你安全出宫。”
这把短剑就是当日在冷宫花园,风三刺在她胸口的那把,但愿他的良心会记得这件事情。
盘龙殿中寂静一片,送走云雁落的她依旧盛装站在外廊上。江诗还没有回来,身边再无别的侍女的她也就乐得一个人自在。今日黄昏,梁丞相前来辞行,居然暗示说风三是个难得的忠臣,听得她只想嗤笑出声。若他是忠臣,这个天下怎么会变成风家的囊中之物。
可是云雁落的话又让她迷惑了,她不理政事,自然不知道许多事情,可是她再笨也知道如今的天下比父皇在位时要好得多,起码百官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说空话而不敢涉及实际。
秋虫萧瑟,她起身走向凉亭,正在发愣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等转过身才发出小小的惊呼,在她身后的,不正是莫惜华!
“三皇兄,”她惊喜的上前三步,却被他斯文清秀脸上的深沉吓得停住脚步,经历了方才的事件,她仿彿已明白皇室里的兄弟之情有多么薄弱。
“三皇兄深夜来此不知道有何要事?”她局促地低下头,听说莫惜华的母亲是个巫女,他也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只是后来好像因为什么蛊封住了他的能力,不然他也不需要和莫苍生斗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可以问鼎太子之位了。
“我只是来看看我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已。”莫惜华淡淡地开口,然后举起了右手,“刚好我的能力恢复了,我想看看你的心可以吗?”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自顾自的摘下右手上的封印,手慢慢地靠近莫怀宇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