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爆米花停顿在半空中,木兰甚至忘了把零食放进嘴里,只觉得耳根子有愈来愈热的倾向。
她当然不是没看过火热镜头,高中时候就跟飞燕和良玉偷偷看过飞燕哥哥收藏的A片,可是……可是现在身边是个成年男人,感觉真不是普通的怪异。
「噢……噢……嗯……」女主角的呻吟愈来愈大声,木兰的脸颊也愈来愈烫。
为什么她借的不是周星驰的搞笑片?这两个法国人到底还要做多久?
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顾正棠,只见他神情专注、不动如山,刚毅的脸上波澜不兴,连眼角都没抽动一下,仿佛萤幕上只是两块砰砰砰互相撞击的木头,那副坐怀不乱的模样,真令人好生佩服。
不幸地,她没那等功力,只觉得超尴尬,可是若把电影快转,又显得她太保守又太大惊小怪。
真的不能怪她,说来也许没人相信,虽然她是二十九足岁的熟女一枚,实际上可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呢!不是不想「升级」,只是苦无机会呀~~
跟顾正棠同居了两个月,他一直睡客房,两人也从未谈及性事,总不能忽然跟他说:「嘿!对了,你要不要顺便终结我的处女身分?」
电影主角仍在嗯嗯啊啊、嘿咻嘿咻,继续发出那种教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木兰伸伸懒腰、扭扭脖子、摸摸头发兼左看右看,非常努力地忽视屏幕上的运动。
「啊那个……你要不要吃咸酥鸡?这家炸得很好喔!」她忽地说,破坏气氛的企图很明显。
「不了,妳吃就好。」他一动也不动。
「要不要喝点可乐?」
「不用,我不渴。」他丝毫不受干扰,目光集中在电视上。
「噢……唔……嗯……」女主角的脸部特写占满了屏幕,显得欲仙欲死,既享受又带着一丝痛苦,既愉悦又难过。
一阵隐隐的骚动在木兰腹中升起,她没有身边男子的超人定力,扭动了下身体,又开始没话找话说,只求消除这种教人又羞又窘的尴尬状态。
「呃……正棠,我跟你说,我看过一本叫做《爱的十一分钟》的小说,你知道为什么叫《爱的十一分钟》吗?因为书里说,男女之间真正做……『爱做的事』的时间,如果扣掉脱衣服、说话、穿衣服等等动作,平均下来大约只有十一分钟。」也就是说,电影里那种从晚上做到天亮的情节绝对是骗人的。
总算,顾正棠的注意力转移。
他转向她,问:「谁写的?」
「一个叫保罗?科尔贺的巴西作家,那是良玉借我看的英译本。」她接着解释道:「我猜作者想表达的是,社会上有那么多问题因性而起,像是知名人物的桃色丑闻、一般人的出轨,或是一些犯罪案例,却只是为了短短的十一分钟,岂不是很可笑?」
他推了推眼蓑,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没办法。他是理工科出身,加上天性就爱讲逻辑和合理性。
「这是统计出来的资料吗?抽样数目是多少?」
「呃?」她呆住。她哪有想那么多?
「不只是抽样数目,其它很多因素也会造成统计上的误差,比方说抽样对象的性别跟年龄层、资料搜集的时间性或地域性,甚至是调查对象的行业,都是值得考虑在内的要素。」他一板一眼地说明。
「嗄?」他在说虾米?「这不是重点好吗,我说的是小说,又不是教科书或百科全书。」小说之所以为小说,就是因为可以杜撰嘛!
不知不觉,两人都忘了屏幕上正在演的法国片。
他皱眉,不解。「那么妳的重点是什么?」
「就是……就是……」忘了耶~~她搜索枯肠,总算想起理由。「就是『做爱做的事』其实没那么重要啦!想想看,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如果那件事只占了十一分钟,不是很微不足道?」呜……她是不是挑错话题了?怎么会讲到这里来?
他沈吟半晌,说:「无论如何,我认为十一分钟是个不负责任的数字,毫无事实根据。」
「是那个作家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她拿起可乐,用吸管吸着,想藉此冷却热热的双颊。谢天谢地,电影的火辣片段已在不知何时结束,顾正棠的注意力也再度回到屏幕。
故事继续发展。
「其实……有个方法可以证明那个作家的理论是错的。」他忽地说。
「什么方法?」她随口问,两眼盯着屏幕,嘴里喝着冷饮。
他轻咳了一声,道:「亲身实验。」
噗~~可乐不小心喷出来,她赶紧抓起面纸擦了擦脸,又抹了抹茶几。
是她的幻听吗?还是他真的说了那句话?
偷偷往身旁瞟了一眼,他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姿态,面向着电视,仿佛什么也没说……不过,那泛红的耳根是怎么回事?
像是喉咙突然不舒服似的,顾正棠又清了清嗓子,依旧不看她。「当然,这个实验需要两个人,就看妳愿不愿意参与。」
他……他是在用某种异于常人的方式表示他想跟她「做爱做的事」吗?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怪异又有点暧昧,木兰学他摆酷,两眼直瞪着电视,可是脸颊的温度却不受控制地再度飙高。
「呃……我个人觉得……觉得……」忽然口好渴,她又灌了一口可乐。「你的方法……呃……很符合科学精神,符合科学精神是件……好事,我、我……不、不反对……」她吞吞吐吐,声音愈来愈小,不过总算把话说完了。
虽然人人都说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可是要坦白说出口,仍是需要勇气。
此外,她也很好奇。几次拉着正棠买衣服的经验下来,她发现他的身材其实颇有料,尽管没有健美先生般大块大块的肌肉,却也算得上精壮、结实。
就是不晓得抱起来的感觉如何?她,很想知道。
所以她同意参与他的「科学实验」。
两人移到主卧房,而那部法国电影,就这样被遗忘,没人理会结局是什么。
结果她发现,要坦白自己的欲念不容易,要付诸行动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她是新手,不可能一夜之间化身潘金莲。
她额头冒汗、鼻头冒汗、两只手心湿湿黏黏的,一脱掉衣服就把自己用被单包起来,身体僵硬得媲美木乃伊,就连他给她一个法式亲吻时,她都紧张得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感觉,只隐隐记得,他尝起来有奶油玉米的味道。
真诡异,明明晚餐就没有玉米,不过那个味道香香甜甜的,并不讨人厌。
「妳有在吃药吗?」热热的躯体压在她身上,他突然问。
她一愣,顿时领悟到自己的疏忽,居然连安全措施都没想到。
「没有。」所以很遗憾,「实验」可能得中断。
怎料他说:「等我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他走出房间,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个扁平小正方形的铝箔包。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
「你哪里找来的保险套?」她讶异不已,记得公寓里并没有这项物品。
「我……昨天买的。」令人意外的,那张总是很严肃的脸居然出现赧色。「妳知道……防患未然总是没错。」他又补了一句。
木兰张口还想说话,他却冷不防地欺上,又吻住了她。这次,她肯定他卯足了火力,因为一吻过后,她已经忘了原来要说什么。
可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她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