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突然想吻我?”他虽被吻得意乱情迷,可还没忘了问。
“因为我要告诉你……”她偏首可爱蜜笑著,“虽然我爱梦魔,却也更爱那会因为我,而宁为恶魔的梦魔!”
虽然话说得有点拗口,但魅还是满意地笑了。
意思就是不论他是谁、是什么身分,她都会一样爱他不改。
两人之间不消再有言语,一切都已在不言中了。
梦土里的日头是幻象,大地及山峦是幻象,宫殿城墙、林木花草、飞禽走兽俱是幻象。
只有黑雾、白雾、七色彩雾和梦魔族人赖以为生的梦草、梦花,以及那见不著边际、四通八达的梦河,才是梦上里不多的真实景观。
在梦河水上乘舟摇橹,可以藉由河水到达人间不同的地方,方便藉此到遥远的远方,去收集那儿的人梦回来。
梦河太广,随便一趟都得费时多日,所以朱倾城只是听说而没有当真去乘舟。
她听魅说,藉由梦河,管你是西域、是回疆、是东北长白山,甚至是数十重汪洋之外的红发洋鬼子国家都可以到达,然后再藉由“出梦”,在当地的夜里,去游历这些奇邦异国。
“好棒!好棒!”
听得兴起,朱倾城开心得不断拍掌。
“那我要和你乘著小舟到江南,是真正的江南喔,去瞧瞧那儿的湖光山色。”即便只是夜里的景象也好。
“不行!”魅难得地拒绝了她提出的要求。
“为什么?”她嘟嘴不依了。
“因为你这次离家太久。”他想起了魄刚刚送来的警告,即便万般不舍也一定要当两人之中较理智的那一个,但他还是给了但书,“你若真的想去,那就下一回吧。”
下一回?
朱倾城双瞳熠熠发亮,明白了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不会再想狠心地抛开她、说什么永远不见罗?
与魅不舍分手后,朱倾城的魂魄回到了久违的躯壳,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围哭在床边的人,其中自然包括了那叫她最是割舍不下的娘亲。
“母妃呀,干嘛哭成这个样子?女儿没事的啦!”
每回只要她一 “睡”醒后,便会搂著母亲撒娇蜜语,但这样的安慰词却愈来愈失去说服力了,因为多半下一回,她只会睡得更久点。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两边对她都很重要,同样无法割舍,朱倾城只得疲于奔命,试著两边都能兼顾到。
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失去了她,怕会哭得肝肠尽碎,但如果要她舍下魅,那么那个可能会哭得肝肠尽碎的人,就会是她了。
每一回朱倾城醒过来时,皇城里便开始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但是没隔多久,这位天下最美丽的公主又会再度睡失了神,众人吓得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这种情况,周而复始的一再发生。
就在朱倾城罹此“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大半年之后,伤透脑筋的皇帝贴出了皇榜,广邀天下奇士来为公主想办法。
只可惜那些找上门来的家伙,多半说的比做的厉害,毫无用处。
朱倾城就这样维持著时而正常、时而昏睡的日子过了半年,直至曲无常揭下了皇榜,并提出以“七魂之魄”的“啖兽”作偿,来为公主治病的要求。
自知并非生病,只是恋爱了的朱倾城向来就没将这些江湖术士放进眼里,因为来的人,多半是只想试试本事、捞一笔的骗子。
就算来的人真有几分本事,也都会在她在夜里唤出魅来帮忙时,将对方给整蛊得晕头转向,醒来之后什么也下记得了,而她自然又能再度得逞,陷入沉眠,去寻她的梦郎。
就是因为朱倾城见识过太多本事不足的三脚猫,是以并没有将她父皇贴出皇榜的事给放在心上。
但她并不知道,曲无常并非一般江湖术士,他被称为“鬼王”,有的是真本事。
朱倾城虽然不想被“治”,但碍于母亲懿妃在一旁,她还是得做个样子,命人掀开纱帐,任由曲无常接近她。
她恶眯著眼眸,看著那有著一头银发且爱笑的怪男人向她走近过来。
她在心底诅咒,要这家伙一个不留神滚下台阶,跌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只可惜她的恶咒无效,曲无常下但没事的定近她身前,且还冷静自若地挑高剑眉,细细审视著她的额头及眉心,看得她表面镇定倨傲不改:心底却开始打突了。
好怪也好可怕!他那仿佛洞悉著一切的眼神。
这男人虽是在笑,也明明看来很和善,却让人一阵暗自心慌,就像是在学堂上,躲在下头干坏事的学子,被夫子给当堂逮个正著。
就在下一瞬间,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曲无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右手捏诀,以食指点上朱倾城的额心。
仅仅这一点,却彷佛挟带著排山倒海之势,朱倾城甚至听见远方的一声雷响,她还来不及开口骂他大胆犯上,陡地一阵欲将人给撕裂成了两半的头疼便袭了上来。
“好痛!”即便是向来最恨在人前示弱的她,也忍不住织手扶额嚷痛了。
“曲先生,怎么会这样呢?”
见女儿下舒坦,懿妃跳了起来,慌了手脚。
“别担心,娘娘。”面对懿妃的询问,曲无常只是淡然开口,“草民只是暂时封住公主的梦门罢了。”
封住梦门?那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懿妃,连当事人朱倾城都感到困惑不解。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知道脑中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关上了一道门,将她好些看不见、也突然问记不起的东西,全给挡在门外。
那是什么呢?莫名其妙的,她心底泛起了不安。
“封了梦门会怎么样?”见女儿半天没有回神,懿圮忍不住追问。
曲无常只是笑,笑如春风,笑得足以安抚任何人的心。
“娘娘请放心,封了梦门并不会影响公主的生活作息,只是使她不会再有梦,就连先前曾经作过的梦,也会暂时被锁入记忆深处。”
换言之,只要是和“梦”这玩意有关的人、事、物,她都会忘光光。
会这么做的原因,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朱倾城的“病因”与梦有关。
“按曲先生的意思是……”懿妃试著揣摩他的意思,“只要一日不解开她的梦门,公主就会是个无梦之人?”
“无梦之人?”曲无常笑著颔首,“这个形容下错!所谓无梦之人只是比常人少了点想像能力,多了点脚踏实地,呃……性子可能会‘略’有转变,却保证不会对她的健康产生负面影响。”
“曲先生认为公主的病,是源自于她的梦?”好奇怪的说法。
“别不信,娘娘。”曲无常魅笑的摇摇手指,“奉劝世人,对于任何事物都不要太过沉迷,否则即便只是个梦,也有可能会因之而生魔。”
呃……听不太懂!
包括懿妃在内,在场的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这么写著的。
曲无常也懒得再费口水解释,只是请了懿妃带路,一路行向朱倾城的寝宫。
由入门处到床榻上,他一边走,一边捏诀念咒设下结界,用来防堵邪物入侵。
就从那一夜超,朱倾城不再有梦。
她不再作梦。
于是,她也就忘记了,她的梦郎。
第八章
同样是夜,同样是凤仪宫,他却被阻隔在外。
夜是黑的,被那头及地长发给环裹其间的他也是黑的,除了郁闷难消的黑脸外还有他的心,沉阗无底。
他隐身于聪外,眼神没有一刻稍离过屋内那美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