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告白,她震惊领受。
要说是震惊其实也不全然,她向来下笨,又较同龄的孩子心思敏感纤细,若要说全然无觉于他对她的感情,那肯定是在骗人的。
只是她向来不允许自己多想,一来是不想因为会错意而让自己丢脸,二来,毕竟她没有忘记两人之间的种属不同。
一个是只能属于夜的梦魔,黎明来临前便要离去,一个是活在日下的人类,正常的作息仍是以白昼为主,所以两人是真的不适合的。
这种不适合在当朋友时可以无所谓,但若是当情人,谁会下想要朝朝暮暮?谁会不想要执手偕老?谁会不想要地久天长?
她知道他们并不适合当情人,想必他也清楚,是以尽管两人之间的相处再暧昧,再紧密,—再要好,就是没人敢去戳破那写着友谊的脆弱外壳。
但是现在,在他火辣辣的眼底及赤裸裸的告白之前,她的心跳得飞快,呼吸急促,她知道无法再保持沉默,也无法再继续欺瞒自己,说她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当知心的朋友。
她正想出声,却见他闭上眼睛,中断两人对视胶著的视线,等到他终于再度张开眼时,里头只见他惯有的冷漠,就连嗓音也都变冷了。
“但就如你方才所言的,梦是假的,是虚幻不实的,这句话是在提醒你,也同样是在提醒我,我只能代表你幼年时的梦,但无论梦再长,总也有醒来的时候,原本我是想著别再来见你,让感觉渐渐淡去,偏偏你下死心,硬要逼我来说个清楚,既然我来了,那就索性一次了断,从今以后……”他由齿缝间,进出了冰冷的嗓音,“各自珍重,永不相见。”
“我不要!”
抛下了所有矜持,撇开了所有顾虑,朱倾城再度扑向魅的怀里。
她死命地钳紧他,深伯只要她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且如他所言的永不相见。
“我不要!我不要!我绝不接受你这种没经过我同意的决定!”
她在他怀中拚命摇头,摇落了泪水,濡湿了他的胸前,也揪疼了他的心。
“你怎么能这样子呢?”她哭著用粉拳槌打他的胸膛。
她用力地槌、死劲地槌,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槌,即便小手又酸又疼就是不肯停下,一意想要藉由拳头捶打,好将满腹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你怎么能够自顾自地说完想说的却不肯听我说?甚至自作主张说要永不相见?而不愿意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要一个独属于我的魅!除了你之外,我根本谁也不要的!”
她哭得又气又恨,又慌又恼,还哭糊了困脂、哭花了脸,“倾城”难再,现在的她只是个小可怜了。
魅低头盯著她,审视著她的泪水,听著她恼火的话语,一双蓝眸悄悄变暗,变得阗黑无底,在他心底有座高墙,因著她的泪水,终于缓缓地溃坍了。
然后他终于明白,有些时候言语已经不再重要了。
不单是言语,怕就连理智也是吧。
他浅悠悠地笑了,伸手拾高她的下巴,先为她抹去泪水,才壤壤地嘲笑她。
“好丑!究竟是哪个瞎子说你倾城的?”
“你管我……”
朱倾城生气地张口,却让他骤然俯下的唇,和一句“我就是爱管你!”给顿时吮住了所有声音。
这个吻或许突如其来,却绝对酝酿已久。
所以她只是吓了一跳就安然地承受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推拒,甚至没有一点后悔,仿佛他会吻她,是天地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对于彼此其实动情已久,只是碍于她的年纪,碍于身分,是以谁都不敢贸然去触碰那条看似神圣巍高,却早已岌岌可危的界线。
但如今两人的心事都已说开,越过界已是无可避免的结局。
魅轻柔地、细缓地,用著无比虔诚的心品尝著她的甜蜜,那让他渴盼了太久的甜蜜。
他放弃了刚开始时的猛烈侵犯,改以细吻慢啄的方式,似乎想以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尝尽她,反倒是朱倾城先按捺不住性子了。
她将小手高举在他颈后交缠,主动踮高脚尖,逼他将吻加深。
她甚至主动探出小舌,去触碰他的舌尖,急著想要知道更多属于他的滋味。
对于她的主动攻势,他先是一愣,但在他发现这个新游戏比方才的更加有趣后,他反守为攻,以大掌托起她粉聪的双颊,激狂地与她的小舌纠缠起来。
愈是经过压抑的闷火,一俟点燃,就愈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远处传来敲更声,陡地敲醒了魅的时候,他才惊觉地发现,两人竟已不知在何时,一起滚到她那张大床上了。
那个他曾经戏言说迟早要爬上,并且据地为王的地方。
但此时他爬上她床的目的,可绝不是为了偷懒打混,而是……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具滑腻如玉、举世无双的美丽胴体,那已被褪去了衣物,犹如初生婴儿般圣洁赤裸的朱倾城,被他紧压在身下,而他也早脱去了上衣,甚至以腿撑开她,即将举旗犯进之势,锐不可挡。
而他那头过长的黑发,将他们包裹于其内,自成了一座旖旎天地。
他气息粗喘地撑高上半身,愣盯著正安静地、乖巧地躺在他身下的朱倾城。
他看不见她的害怕。
一点也没有。
他只能看见那双澄亮的大眸里,满溢著对他的信赖、崇拜,以及无怨无悔的情爱。
一声狼狈恶咒响起。
魅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才翻身下床,连一眼都吝于投给身后的朱倾城,他动作迅速地套上衣服,扔下了话。
“天要亮了,我要走了。”
朱倾城闻言,仓皇不安的坐起,对她而言,捉被遮掩裸身并不是最要紧的,而是……
“你要走了?那么……你还会再来吗?”
她的声音微颤,因为想起了他先前那句“各自珍重,永不相见!”
魅僵著身躯没动,片刻后才幽幽吐了气,他开口,嗓音里有著自我嫌憎的意味。
“十五日!要等十五日后,你才可以唤我。”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努力了。
看看能不能因为少见点面,少受点诱惑,而试图淡去对于彼此,那太过于强烈的吸引力。
话说完他就走了,消失时的背影明显比往日的狼狈及颓丧。
但他颓丧,她可不,朱倾城在确定了魅已走后,既不急著穿衣,也不急著睡觉,她只是将身子深深地埋进被子底下偷笑。
他才刚走,她就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十五日?
好长,但总比永不相见要好得多了吧?
换言之,今晚,呵呵,她赢得了小小的胜利!
虽然胜利了,但还是难免有些遗憾,遗憾著他不能陪在她身旁,但还好,此时在她身上还残留著他的味道……思思,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用双臂环抱自己,想像著是魅在抱紧著自己,然后回忆著刚刚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他抚著她的长腿,峨壤了似地赢狂咬著她的胸……
好羞!
她酡红了脸,将身子更埋进被子里,但也好幸福,她想。
虽然后来魅煞住了动作,但朱倾城却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再也回不去她的童年时光了。
就从今夜起,她告别了她的童年,真正是个女人,一个拥有情郎的女人了。
朱倾城用被子紧压著自己那红透了的玫瑰粉颊,红红的小脸绝不是因着羞耻或是惭愧懊悔,纯然只是因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