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妳慢了一步,堂哥刚走。」解宝文满嘴油腻,吃撑了,正在嗑瓜子。
「去哪?」
「没说。」解宝文耸耸肩,眼睛溜到了她抱着的酒,眼色骤亮,问:「这是什么酒?」他伸手想碰,却被她躲开。
「不可以碰啦!这是我亲酿的酒,要和相公一起开封,由相公亲尝第一口。」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咯咯直笑。
「妳酿的?」指着酒,解宝文怪声怪调地问。
「就是我。相公爱喝酒,我要是懂得酿酒,他铁定爱死我了。」
解宝文不以为然地摇头,「酿酒也要看妳酿的是好酒还是劣酒。以嫂子的资质……我认为妳专攻织布,得一个织布第一的名就好。」
「有我的爱,一定是好酒。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相公了。」她又抱着那酝酒摇摇晃晃,有惊无险地下楼。
步出金华酒楼,骄阳艳艳,刺目得教她半瞇了眼,额际淌下香汗。
就这样抱着一坛酒,步履微颠,她穿梭在街道巷陌之间,美眸四处张望,想寻她亲亲爱爱的好相公。
相公刚离开金华酒楼,不会走远的,她来来回回走了两三遍,有人建议她把酒坛子放下,先把人找到再说,但她执意要在第一时间给她老公尝,说什么都不放。
看着她娇弱的身影,有人摇头叹息,在背后为解索衡不值,因为他娶了一个傻呼呼的妻子。
找了大半天,夏桔梗挥汗如雨,柳眉紧蹙,步子颠得更厉害了。
「相公,你到底去哪儿了?桔梗怎么找不到你?」
回到金华酒楼前,仰望巍峨耸立的金华酒楼,刘海因汗水贴着额头,挡住她一些些的视线,突然,她萌生一念,绛唇笑了。
她将亲酿的酒慎重交付给马夫,再三叮咛他把她的酒保管好,她马上就回来取。
夏桔梗抱酒坛寻夫的举动早已一传十,十传百,大街上很多人等着看她怎么做,这会儿见她终于把酒交给马夫保管,大家齐声叫好。
「这样才对嘛!」
「想开就好,不如我的马借妳骑,找人比较快。」
好多人给她不同的意见,只见她卷起香袖,嫣然笑语:「谢谢大家关心,我想到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可以把我相公找出来。」
「什么方法?」大家异口同声问,心想,应该是很高明的办法吧!瞧她笑成那样。
「大家等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酒楼,再蹬磴磴地爬上五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取来一把木梯子,放在五楼屋檐。
夏桔梗转身对住那些关心她的民众挥手,笑说:「我不会辜负大家期望的。」
再回身,她在众人惊愕抽气声中爬上木梯,不怕死地站在绿色屋瓦上,手圈在嘴边,对住四面八方大喊:「相——公——相——公——相——公——回——来——喝——酒——了——」
「她疯了吗?」
「真疯了!」
「有人说她傻,我还不信一个将军会娶傻女,但现在我不得不试着去相信了。」
「快下来,危险!」
夏桔梗根本听不见底下众人在说什么,屋顶之上,偶有一阵一阵的大风,吹得她瑶台髻乱了,身子不稳了,但她还是很执意的重复她的寻人法。
「相——公——相——公——相——公——回——来——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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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登!
一枝利箭精准地射在树干上画的靶心,入木三分,射箭人拥有惊人的骑射能力。
解索衡在策马飞驰,左手持弓,右手抽箭,搭在弓上,拉满弓,黑眸锐利,满足血腥,想象靶心是虎洛寨的寨主的心脏,放箭,咻……靶心再添一箭,已有六七支箭矢射入靶心。
一个多月前,他揽下剿寨任务,与葛飞结下梁子,成立另一支剿寨精兵,完全由他训练。
白天他几乎在皇宫居多,直到今日,他才放那些精兵休息,而他在剿寨未果之前,都不能休息,所以今日他不进皇宫,独自到城郊练习骑射,他有把握把虎洛寨剿得连一只蝼蚁都不留。
忽地,有马蹄声接近,本来已经抽出一支箭的手把箭放回箭筒,望向马匹来处。
「堂哥!」解宝文急驰而来,脸色慌张焦急。
解索衡一见是他,转过脸,再度抽箭搭弓,瞄准,松箭……又中靶心!
解宝文停在他身旁,扬起一片沙尘,不顾吃进沙子,急道:「出事了!」
他找了好久才想到堂哥也许在这里,果然!
他这个堂弟最爱大惊小怪,他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说:「你不喝酒跑来这里做什么?要同我一块去剿寨?」挑眉,他嘲讽一笑。
「都什么时候了,别练了,快跟我回酒楼!」
「到底什么事?」解索衡不耐烦地问。最好真的有事,否则他要宝文好看!
「嫂子她……她疯了!」解宝文又急又怒地大叫。
厚!他嫂子真固执,他怎么劝就是不肯下来,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面子,也让她自己身陷险境。
解宝文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正想抱怨,解索衡已掉头奔驰离去,扬起一阵狂风黄沙,害他又吃进不少沙子。
解索衡在道上狂奔,能多快就多快。
她是生来给他找麻烦的是吗?为何每一回都要让他心惊肉跳?他讨厌自己被她左右了情绪,却又管不住自己一次再一次的失控和沦陷。
「夏桔梗,妳最好给我好好的,要死也得由我操刀让妳死!他妈的笨女人!」
他粗口不断,仿佛这样她就不会出事,会等到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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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酒楼外挤满了一堆人,比上回看异邦来表演马戏团的人潮还多、还轰动,大家都为那不怕死的女人捏把冷汗,但也有些许批评声浪,漫骂将军夫人的无知行为,突显自己虽为百姓,却比官家之人清高懂事。
一阵马蹄声蓦然止息,马儿昂首嘶鸣,众人转头要看仔细时,有几个人的头被一只脚踩过,然后是一道驭风疾飞、拔地而上的白色身影,如一条白色蛟龙,直飞云霄,众人看呆了。
解索衡轻松地跃上屋顶,神色如鬼,怒目瞪着坐在屋瓦上,惊喜尖叫的妻子。
「相公!」她猛然起身,不论危险与否,惊喜地扑进刚强的男人怀里。「耶!这个方法果然奏效!」
下面的民众因为解索衡在未酿大祸之前及时赶到而松口气,又因夏桔梗突然爬起,蓦地扑进他怀里而抽气。
反正在两人尚未脚踏实地之前,大家的心都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呀!
解索衡瞪住她灿烂得意的笑脸,她她她……她笑得再可爱,他也要好好的训斥她一顿!
「相公!」夏桔梗笑靥可掬地仰首,得意道:「我最聪明了,站上屋顶,高声一呼,你就冒出来了。」她咯咯地笑。
「下去!」忍住忍住,下去再海扁她一顿,不,二顿,她几乎令他心脏病发!
「等一下啦!」挣出他怀里,她拉住他的手,强迫他坐下来,她却不怕危险,继续站着高声阔论:「我从来从来不知道俯瞰京城是这么美的一件事,你瞧瞧,看得见皇宫耶!说不定我刚刚还看到皇帝了!」
解索衡怒吼:「妳闹够了没?这里是看风景的好地方吗?」他想掐死她,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些什么。
她无辜地眨眨美眸,问:「相公,你做人太严肃了,放松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