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的未婚夫妻。”
“口头上?”她渐渐觉得两际愈来愈痛,“难道你们不打算成亲?”
余美人冷冷白她一眼,“当、然、不。”
“等等。”她用力甩甩头,忙着重新振作,“既是不打算成亲,那你们何不取消婚约,或是干脆毁婚?”他们何必绑在一块夜夜折磨其他的住户呢?
“因为不能。”想到这事就觉得呕的他,不情不愿地哼了哼。
“为何?”
“因当年见证我们两家指腹为婚的人不准。”都怪那个年纪一大把,却老而还不肯死的老家伙,要不然,他老早就摆脱那个姓乐的女人了。
“不准?”上官如意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架子能够比他们大的人物还能有谁,“凭你俩的官威,难道还怕压不过那个人吗?”
“压不过。”他两掌朝旁一摊,“因那人不是别人,他正巧就是我朝官居一品的开国大将军。”那个老家伙的官阶是最顶上的一品,甭说是他的地位是八风吹不动、就算有十个将军也搬不动,更别说是想让那性格顽固无比的老家伙改变心意,好让他们两家都圆了心愿毁婚了。
“……”这下可好。
“侯爷夫人可还有事?”整理完手边的军务后,他也准备带队出操,以免接下来的秋日竞武大会,他这藏龙营会输给那女人的卧虎营。
“我再问两个小问题就好。”她摆摆手,隐隐觉得她似乎又被那个鼓励她的步青云给陷害了,所以今日她才会被这对男女给整得昏头转向。
“快问。”
她交握着十指,慢条斯理地问:“乐将军她看你不顺眼,你是否也看她不顺眼?”
“我同她从小打到大,你说呢?”余美人扬高了下颔偏首看向她,“再加上我爹贪图她家的财富,更想抢先立下军功压下她爹这个朝中异己,而我师父则是誓言旦旦,早晚会打垮她所属的门派,好让各大门派都瞧清楚孰胜孰败。”
“那你……一定很讨厌乐将军吧?”她很无力地看着他脸上那副和君楠完全相同的神情。
“完全不讨厌。”他这人大事与小事是分得很开的,“只是,我得除掉她这个占了我未婚妻位置的人而已。”
“……”这两人,其实是打从骨子里就相配到不行吧?
看着余美人说完话就大步走出府中,那等目中无人又嚣张狂妄的姿态,与方才她见过的君楠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这令上官如意突然开始觉得,当年那位造就他俩之间孽缘的开国大将军,在识人肚皮这方面,实在是相当的……很有眼光。
“他们的祖先是我家祖先的恩人。”
身为第三个被上官如意找上的对象,东翁开门见山就说明他与那两名性格暴躁的房客是什么关系。
上官如意半趴在客栈柜前,有些无力地朝东翁摆摆手。
“这个我知道,有没有别的?”亲自跑了两座军营,也领教过那对未婚夫妻异于常人,既诡异且团结的心态,她仍旧是搞不懂表面上看来各自心怀鬼胎,实际上却又看似有志一同,默契好到没话说的关系。
“他俩打从在肚皮里就已订了亲,虽说表面上他们是未婚夫妻,可私底下,多年来他们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干掉对方。”他只好再说一桩人人都知晓,独独她这新住进来的房客应当还不知道的事。
“这个我也已知道了。”相继被两人打击过的她还是摇首,“我想问的是,他们为何都住在天宇三号房?”她听步青云说,这儿的每个住户,祖上皆是东翁祖上的恩人,而他们能住进这来,全都是靠着一贯当作报恩信物的铜钱,而这的住户,人人都有一贯铜钱,也都人人一间房,偏就只有那对想干掉彼此的未婚夫妻同住在一块。
奸诈的东翁狡狡一笑,“因他们都只有半贯铜钱,所以天宇三号房,他们就只能各住一半。”当年给他们一间房,就已让他们闹翻天了,若是给他们各自一间房,那他岂不是得再损失一间房?
各只有半贯?难道他们的祖先,当年是人各救一半不成?
就在上官如意仍是想不通时,站在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远远瞧见两匹快马一路狂驰过大街,直朝客栈旁的马房冲来时,他登时心头一紧,随即冲进栈内拉开嗓子朝所有的客倌大嚷。
“两位将军回栈了,各位客倌请速速让道!”
午后在客栈里喝着午茶或是在这歇腿的有问客栈老主顾们,在鞑靼才一嚷完,人人动作迅速地捧起桌上的茶水小菜,动作一致地往后头的角落闪避。
在不明所以的上官如意,被东翁一手给拉进柜台里后,两名连军装都来不及换下的男女,即手中各持一柄军用陌刀,一路自外头边砍边打进客栈里头。
头一回见到他两人凑在一起时惊人的景况,上官如意愕然地看着他俩忙着互砍之余,还不时起脚踢飞了几张客椅、踹翻了几张客桌、打烂数只花瓶与陶盆,再战况激烈地一路互砍到本馆大门前,而早已准备好的鞑靼,则是适时打开本馆大门,让杀得你死我活的他俩一路砍进去里头后,再顺手关上本馆大门。
风暴过后,店内又是一遍狼藉的景象,东翁只是沮丧地两手撑在柜台上,不抱任何希望地侧首看向本馆的大门。
“轰隆──”楼房倒塌的震天巨响,没过多久,在店内众人屏息以待的寂静中,果然在下一刻自本馆里头传来。
甩甩头回过神后,上官如意伸指戳了戳整个人趴在柜台上不动的客栈主人。
“你后不后悔收了他们进栈?”看样子,别说昨夜他们拆的那栋楼还没重新盖好,今日他们就又再拆了另一栋。
“后悔这二字,根本没法形容我的哀恸程度……”趴在柜上的东翁,已经完全无法振作,并心痛不已地回想起,当初他怎会那么愚蠢的让这两尊破坏力超强的房客,住进客栈里来日日给他搞破坏。
那大概是这间客栈扩大营业后,天字一、二号房的步青云和左刚住进来后的事吧。他还记得,那日,就如同那对男女天生就火爆的脾气般,也是个火热的艳夏
“两位找我有事?”
炽热的午后令人昏昏欲睡,整个人懒得只想去睡场午觉的东翁,在鞑靼领着一男一女来到柜台前时,他的睡意顿时消了泰半,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直窜上他的脑袋。
站在柜台前的男女也不多啰唆,各自自袖中取出半贯令他觉得再眼熟不过的铜钱,用力摆按在柜台上。
“请报恩!”像是深怕说话会落人之后般,他俩不约而同地开口,而后互瞪了对方一眼。
在他们来报到之前,已接连收了两名恩人的后代子孙的东翁,有些讶异地看着一块来报到的这二人,手中都只有半贯的铜钱。东翁拾起它们并检视确认这的确是信物无误之后,他将两手往袖里一收,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打量起这对男女。
“这位恩人的后代,贵姓大名?”大约猜得出他俩是何来历的东翁,先将目光放在面容俊美太过,还可能会让人闪到眼睛的男子身上。
“余美人。”
窝在柜台前凑热闹的鞑靼听了,在东翁还来不及掩上他的嘴前,已忍不住狂笑出声。
“哇哈哈哈──”鞑靼的笑声大得像是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美人?”天底下哪有男人会叫这种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