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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有你们回来?”步青云数了数人头,发现捧场人数似乎少了点,“盟主和那对兄弟档没回栈?”

  东翁摆着张臭脸,“不给面子的不只他们。”

  轩辕如相看了看四下,“三号房的呢?”他们是回来喝喜酒的,可正主儿怎都没到场?

  “乐将军身子不适,所以余将军就体贴地先带她回新房了。”上官如意心情甚好地再饮一杯美酒。

  体……贴?

  “……”听完她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一块将目光瞄向本馆大门,面上皆带着怀疑,外加“这怎么可能”的神情。

  此时此刻位在天字三号房里的两人,也各自在心底暗忖……

  这怎么可能?

  身穿一袭艳红嫁裳,被扶坐在床边的君楠,低首看着自己一身的打扮,再瞧了瞧那个也是新郎官打扮的余美人,她总觉得,这阵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来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使得头昏眼花的她根本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就无端端地成了个新嫁娘。

  她一手抚着额际,愈想愈觉得荒谬,日后她腹里的孩子,居然要叫余美人一声爹?她怎么可能会让这事发生?

  坐在花桌旁,看着四下被丹心布置成新房模样的余美人,瞪着桌上一双高烧的龙凤花烛,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可能是因他这几日酒喝多了些,又或许是因为他原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可这阵子却都挑在一块发生的事已成了个事实,而他却什么也没法想,只能任着天意和人意被推着往前走。

  搁下手中的酒杯后,他愈想愈觉得这是不是所谓的现世报?以往与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君楠,已成了他孩子的娘,他怎么可能一手造成这事?

  无奈的是,就算再如何不情愿,不动如山的事实仍得由他们去面对,余美人深深吸口气,转过身子,打算从先这名他刚娶进门的娇妻身上开始面对。

  但在烛光下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往常那个他所识得的君楠,在这夜,他瞧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从没想过她打扮起来竟是如此艳光照人,丝毫没有防备的他,当下被那抹倩影在心底狠狠撞击了一下。

  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个洞房花烛夜,也不知自己得坐在这多久的君楠,在他一迳地瞧着她发呆时,深感倦累的她揉揉颈子,总觉得头上沉重的凤冠再不拿下,她的颈子就快被折断了。

  呆怔地瞧着她一会的余美人,在她揉着酸疼的颈子时,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并赶紧上前替她拿掉凤冠,在她忍不住深吁了一口气时,他端来丹心备好的汤药凑至她的面前。

  “我不想喝。”连连喝了好几日,君楠一看到那碗再熟悉不过的汤药就皱眉。

  “你得安胎。”他没得商量的将药碗放至她手中,再坐至她的身旁监督她把药喝完。

  就快喝完时,君楠忽地停下手边的动作,有点犹豫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成亲这事,你的双亲怎么说?”

  “我爹扬言要将我逐出家门。”余美人不痛不痒地搔搔发,“你呢?”相信她的下场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我爹已放话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她叹了口气,仰首一口饮尽碗中所剩的汤药。

  “看来,咱们都已成孤军了……”他们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啧,那堆老顽固偏还想让他们更不好过。

  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他后,君楠轻声问着身旁多年来虽已熟识到不行,可实际上又生疏得与陌生人没两样的他。

  “这么仿真的好吗?”虽然眼下是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但就如同步青云所问的,日后夫妻间的感情呢?这事又该怎么办?

  余美人大大往后一躺,“咱们没得选,不是吗?”也一直在想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的他,愈想两际就愈痛。

  一前一后的叹息声,淡淡地缭绕在喜气洋洋的新房内,心思万般复杂的两人,一同望着花桌上高烧的红烛,皆不知日后,该如何与身旁的陌生人一块携手度过人生,亦不知,还有什么事会在日后等着他们。

  窗外繁声阵阵,欢喜祝贺之声,声声入耳,而窗内的两人却难得的不打不闹,安静无语地共度这个一生一次,却是沉默无比的洞房花烛夜。

  各怀心事的两人其实都不曾知晓,命运,从不愿让人们的心意顺遂,当他们愈想走自己要走的路时,它偏偏就是捡了另一条给人们走,且,完全不经人们的同意。

  少了两名将军一路互砍回家的常景,也见不着那两人总是在客栈里大打出手的热闹情形,这阵子,除了因此少了一大笔开销而乐不可支的东翁外,整个客栈里的人和老主顾们都感到十分惋惜,因在君楠生下孩子前,短时间内,他们可能没法再看到他俩至局来高去的身影。

  余美人也感到相当惋惜,因打从君楠有孕之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像是以往他所认识或以为的君楠。

  身为武人,练武十数载,向来身强体健的君楠,自有孕三月起,即日日吐得头昏眼花,有时甚至还晕得下不了床、吃不下半口饭,娇柔病弱得有若一般姑娘家,一点也不像是以往那个可以同他打上大半日也不喊上一声累的乐将军。虽说他又请蔺言过来为她看了几回,但蔺言总是告诉他,她没病,这不过是怀孕的常态,待她身子适应了后就没事了,可他就是没法习惯,也有些不忍见着她那总是虚弱病苦的模样。

  趁着早上客栈的生意尚算不忙,奉东翁之命得抽空帮忙丹心的鞑靼,在余美人一打开天字三号房的房门后,即照例将手上的托盘上呈给他。

  低首看着托盘里特意为君楠而做,清淡不油腻的饮食,以及那一盅每每她都会皱着眉,再苦也得忍着喝下去的补药。余美人不禁在想,若是教他日日都得吃喝这些同样不变的东西,他受不受得住?

  “余将军?”两手捧得很酸的鞑靼,在他的魂儿不知逛去哪里游荡时,忍不住出声提醒他,“菜要凉了。”

  他叹口气,“弄点好吃的给她吧,别老要她吃这些。”她是有孕,又不是出家,且听人说,孕妇不都该吃好喝好睡好吗?怎么身为君楠专属大夫的蔺言,老是背道而行?

  “不成,这是蔺姑娘开的菜单。”鞑靼没得商量地摇首,“蔺姑娘说,再过一段时日乐将军就能吃得好些,但眼下尚不成。”

  余美人头痛地抚着额,一她已经不肯吃这些了。”昨日躺在床上闹脾气的那位孕妇,在一吃完就又吐了后,已向他扬言,要是他敢再端这些东西给她的话,她就叫他自己全都吞下去。

  “不能忍还需再忍,若她忍不过,你就得认了。”虽然满同情他的处境,但鞑靼还是得奉命照办,“哪,你就去哄哄她吧。”

  他竖紧了眉心,“怎么哄?”现下的君楠,是日日同他吼,且在吼完了后就又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教他回嘴不是,不回嘴也不是。

  鞑靼纳闷地张大眼,一脸不信地睨着他。

  “你不会哄女人?”怪了,听他的副官说,在他成亲之前,他就同那个六扇门的天水一色般,在女人圈子里是很吃得开的,他怎可能不懂得如何讨好一个女人?

  “别的女人是会。”余美人不敢指望他能明白这任务有多艰钜,“但她,我从没试过,而我也不知该怎么哄个孕妇。”互砍互杀互吼,他全都对她做过,可他却从不曾软下身段,或是拉低姿态来待她,更别说是呵护或是疼宠那类的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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