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会陪着妳,所以日子也没妳想的……那么孤单。」他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语调又轻又柔,心头平静得像是一座沉静的湖――
有的,只是一圈又一圈隐隐的涟漪,如同落叶飘落在光洁的湖面上,遗留下淡淡的水痕,缓缓地滑过那片宁静,无止无尽的扩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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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哪根神经在打结兼不对劲?简涅睿两手插在西装裤袋内,站在医院的长廊外,瞪着窗外已近傍晚的天色。
以后会陪着她过日子?他到底是头壳坏掉,还是因为最近公事太繁忙,操劳到神智不清?倚在窗边,外头风吹树摇,也将他的心绪吹至远方,甚至是回到方才紧拥住她的那一课。
在她的泪眼之中,简涅睿能察觉到心头有股莫名的情绪被她牵着走,他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知道自己很冲动地说出不该说的话。
和多数男人一样,简涅睿不随便对女人说出承诺。
给了承诺,就势必得献上那再珍贵不过的自由。在几乎是被人硬架上礼堂后,纵然他明白为了将事业推上高峰,不得已必须做出牺牲,可心底不免也有些感慨,更有身不由己的无奈。
面对同样为情势所逼的她,莫名其妙成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见她在青涩的年轻时岁,面临与挚爱的亲人生离死别的关卡……这让简涅睿很在乎,又或者是说心疼。
瞧她抱着自己哭到快无法呼吸,简涅睿清楚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她年纪还太轻,年轻到根本承受不住、也提不起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可她总是逃不了,只能任由命运牵引,左右自身的安排。
在她进病房后,他找了借口说要打电话回公司,其实去找梁业先的主治大夫,问了老人家的病况,希望能听见好的消息。但天不从人愿,梁业先的情况已是岌岌可危。
不随便叹气,也从不轻易沮丧的简涅睿,这下无计可施,忍不住一声喟叹逸出唇办。
「唉……」他一点也不想见她哭得乱七八糟,头一回觉得女人的眼泪,是摧毁男人的最佳武器,为什么他从前都没察觉到呢?
简涅睿还站在窗边沉思,走廊边却传来一对小情侣的嘻笑声。
「你真的很讨厌!我不是说只是向学长请教功课吗?你干嘛那么冲动,见到人家就一拳挥过去?」女孩搀着男友,模样看来还未脱稚气,脸上画个浓妆,企图宣告世人自己已长大,不再只是个孩子。
「还不是因为我吃醋!」被揍的男孩鼻青脸肿,好不狼狈凄惨,嘴里虽嚷着,还是紧紧抱着女友。
「好啦好啦!等一下我们去吃饭,你不要再气我了啦。」女孩赔罪,不忘在男友脸上印下个吻。
「不要!每次约会都吃饭,陪我看电影,妳不是说要看那个谁演的爱情片吗?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票……」
简涅睿看着那对小情侣越走越远,或许他们年龄和梁品贝也差不多。回想十九岁时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呢?也是陷在这种争风吃醋的爱情角力中吗?他细细回想,似乎已不太清楚当年的往事。
印象中,自己很少拥有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作风果决迅速的他,就连感情也采取理智控制,分手要嘛就狠狠地断绝,不让对方有再挽回的机会,当然也不会有人敢和他进行什么公平竞争的愚蠢游戏。
「场没有赢面的竞争是无聊且费力的,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很少……不!几乎没有几个男人敢在他面前玩上一把。
情路上一向呼风唤雨的他,要找出跌跤的时刻,真是少得令人寻不着。简涅睿两手抱胸,思绪开始回到青涩的时期,企图找些新鲜有趣的记忆。
对子梁品贝,如果只是带她上上高级餐厅,买买漂亮衣服就能打发掉,简涅睿会觉得这是再轻松不过的事。然而,这样就真的够了?正值十九岁的她,拥有这些就足以开怀的笑了吗?有什么事是她很想做,却因为找不到人陪,又甚至是因为挂心祖父,而舍弃掉却也从来都不曾做过的事?
简涅睿没忘记她自幼父母双亡,跟阿公相依为命,能得到的快乐与亲情实在很有限!虽然从小他跟家里人也没多亲近,可是该得到的他也没少过,至少他也曾度过那种跟父母吵着要玩具糖果的霸道时期。
但是,她有吗?
在她想吃糖的时候,有人买给她吗?在她想哭泣的时候,是不是只能躲在棉被里啜泣呢?有一副强健的胸膛可供她依靠,有个人轻声哄拍着她,让她安心吗?
他肯定她没有,因为她被迫快点长大,过着超乎一般正常十九岁女孩的生活。他甚至见不到她身上有其它特别闪亮或漂亮的首饰,用来装扮、点缀自己。
在简涅睿全副心神思考这些的同时,梁品贝打开房门走到他面前。
「简……涅睿,我阿公说他想见你。」她有些不好意思,也说不上为什么。
「梁业先?呃,我是说妳阿公,他要见我?」
「是的,他说有些事想交代给你……」她笑得很苦涩。
「他说我太小,不适合处理那些事。」或许,是怕她叔伯们在阿公死后,又来争夺家产吧?
简涅睿轻颔首,拍拍她的肩头。「有事,都交给我吧!」
梁品贝感激的微笑,这男人应该没有想象中来得坏,至少目前为止,除了粱家那块地,和不准阿土进屋之外,他表现得还算体贴,但距离她心目中的王子,当然还有一大段遥远的距离。
不过,她也不会是他的公主,这么想之后,梁品贝反而更能够释怀。
「我需要刻意表现得很爱妳的样子吗?」在并肩走入病房前,简涅睿开口。
听到他的话,梁品贝两颊飞红。「爱……爱我?」
「对,有必要吗?」
「为什么要这样?」他都是这么轻易的说爱一个人吗?还是很收放自如的说爱就爱呢?
「至少让梁业先……我是说妳阿公,让他觉得把妳嫁给我,并不算是太坏的决定。」现在连名带姓叫他好像也不妥当,要自己临时改口,老实说不太容易。
「你希望他安心些?」她仰首问他。
「这对他来说,难道不好?」简涅睿扬扬眉,如果她拒绝,他也落得轻松,怎么说他都不吃亏。
「我不会跟阿公打小报告,说你不让阿土进屋子。」她浅浅一笑,非常可爱。
简涅睿抿起唇来。「真是多谢妳喔!」
这回,梁品贝主动牵起他的手,带着惶恐不安的心,脸上显得战战兢兢,或许会甩开自己的手也说不定,可她真不晓得夫妻间该如何展现亲密感。
简涅睿知道她的心情,先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将掌心内的温度传给她,再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将她的手搁在他腰上,自己则是揽住她肩头。
「放轻松点,相信我。」她僵硬得跟尊雕像没两样,这哪里自然?梁业先是身体不好,可不是双眼失明吶!
「我尽量。」梁品贝点点头,鼻端充满他的气息,那淡淡的古龙水味,既沉稳又带着几分自信,是成熟男子才有的气味,莫名地教人感到晕眩,是不是先前她哭得太久呢?
「进门后,妳只要记住一件事,就是……我很爱妳!」
第六章
梁品贝站在医院大门口,等着简涅睿把车从停车场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