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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他呐呐地道。

  纳了好多花娘?观仁偲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明明已经有了瓶静,为什么还要找一堆花娘进观府?

  可恶,他是把他的忠告都给忘了吗?

  “敦儿,娘在同你说话的时候,别老是神游太虚去了,抬眼瞧瞧娘呀。”卢绣娘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却见儿子依旧无动于衷,她只好伸出手,强将他的脸扳正,对着她。

  “娘。”他无奈地喊着。

  “怎么着?有什么问题,同娘说,娘替你处理。”卢绣娘仍是不减当年的侠女豪情,拍了拍胸脯,想替儿子出主意。

  “没的事,况且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处理自己的事。”寻朝敦必恭必敬地回道,然而脑袋中想的皆是裘瓶静被观仁偲冷落的画面,想她躲在角落里却仍是骄傲地忍着泪。

  简直是可恶至极!

  “瞧你说的跟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卢绣娘斜睨着他,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你呀!先搁下观家兄弟和朝中的大事,顾顾你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别让我每日都替你担忧。”

  “时机未到。”寻朝敦苦笑着。

  曾经有过一个他极想要拥有的女人,然而是他自个儿不懂得把握,错过了时机。这一错过,便不知道下一段姻缘会在何时到来。

  而且,他没有把握忘得了这么一个独特的女人,甚至是现下他仍想着她,想要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伤了她、加害她。

  既然观仁偲不懂得珍惜她,倒不如由他……“什么叫时机未到,我跟你说,当年我跟你爹……喂,你要去哪儿?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卢绣娘不敢相信自个儿的儿子竟不当自己是一回事,像阵风般夺门而出,连想要抓住他衣袖的时间都没有。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习武。

  “真是的,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她气恼地咕哝了几句,拿起搁在桌上的人参鸡汤,又往外走去。“是他自个儿不要的,我正好拿来补补他爹的身子。”

  第八章

  一早,趁着观仁偲外出,裘瓶静逮着了机会,支开在她身旁监视的婢女,不管这一阵子身子极度不适,直往东苑走去。

  捧着洗脸水,站在她家小姐的房门前许久,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进去。小姐会怎么看待她?她会误解她吗?会以为她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会以为她是一个贪求荣华富贵、可以随便付出贞洁的女人吗?

  她只是想要保护小姐,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她也不曾想要贪图荣华富贵,但是不知小姐又会怎么看待她?

  小姐会不会误以为她真是变了?她会不会因为二少爷请了一群花娘到观府而郁郁寡欢?

  她明知道小姐对二少爷亦是真心,但……这情况要如何解决?她们面对的是世俗的眼光呀!她怎能让小姐堕入这犹如无边际的地狱里?小姐恨她也好、怨她也好,夫人临终前的交代,她绝对不能忘。只是……这样子的情况,同她和寻大人之间岂不是相似?这心痛的滋味是一样的,这为情所苦的折磨是一样的;然而她们却不得不对现实屈服,更何况,她与小姐不同,身份不同,际遇不同,生活背景更是不同,她更不能让人发觉她的心,更不能让任何人看穿她的软弱。

  别再想着寻大人了,眼前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她不能整日都思念着他,不能再放任他占据她的心。

  接连好几天了,小姐一直不愿见她,但今儿个她不能再退缩了,定要见到小姐,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裘瓶静走向前去,做了个深呼吸,原本是想要开口唤人的,但她尚未开口,门里却已传出了声音。

  “倘若是瓶静的话,请回吧。”

  那不带情感的清脆声音像是利刃般,无情地刺进裘瓶静的心。

  小姐以往不曾这样子对待她的,她从来不曾用如此冷淡的语调同她说话,为何今儿个她会这样待她?

  难道是因为……小姐真认为她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裘瓶静觉得她的身体像是破了一个洞,所有的气力都顺着那个洞不断地往外流失,让她连开口呼唤小姐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双手不断地战栗,她才发觉自己再也站不住脚了,踉跄的抬起千斤般的腿往外走去。

  才一转身,手中的洗脸水竟全都倒在她背后的那个人身上。

  ***

  进到观府,迎面而来的不再是以往千娇百媚的婢女,而是风情万千的花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盼能得到他的青睐。

  观仁偲该不会把整个风雅楼里的花娘都请到观府来了吧!

  可恶,他非要他把话说清楚不可!

  寻朝敦努力地摆脱纠缠不已的花娘,过不了中堂,干脆直接绕道往东苑,然才踏上东苑的穿廊,远远地就见到一抹身影在同薛金荷行礼,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在行礼问候,反倒像是在道歉陪罪。

  那抹身影该不会是瓶静吧?

  会是她吗?那身影看起来似乎消瘦了点。

  他加快脚步,直到接近她们时才放缓了脚步,怕自个儿的情绪会因为匆忙的脚步而泄漏了。

  毕竟她已经嫁作人妇,他不能做出不合宜的举动坏了她的名声,他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但是愈是接近,他就愈觉得她的气色不佳,甚至连体态也显得瘦刖。

  “这是怎么着?瓶儿,你又出错了?”他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就如往常一般潇洒。

  登时,裘瓶静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脸盆,像是逃命似地奔离现场,连回眸一眼都没有。

  寻朝敦微愕地瞪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想不到她居然落荒而逃,仿若他是可怕的恶鬼一般。是因为那一夜之后,她无脸见他吗?

  “她是怎么回事?”薛金荷有点意外她竟是如此的反应。

  “甭提她了。”

  寻朝敦故作轻松地与她交谈,企图掩去心中的落寞。

  他忘了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竟然一听到观仁偲邀了一群花娘进观府后,旋即冲进观府,压根儿忘了她到底想不想见到他。

  或许在她的心底,她已经认定了观仁偲是她的夫君,而他,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强要见她,反倒会让她难堪,是不?

  可她瘦多了,就连她的脸也多了一抹沧桑的痕迹,一抹教他心怜却又不能大方疼惜的晦暗。

  观仁偲定是对她不好,否则她岂会消瘦?

  还是因为观仁偲请进了大批的花娘,她为情而伤、为情而消瘦?这么说,她确实是因为爱着观仁偲,才会为他感到伤痛吧?

  是这样的吗?

  他睨着薛金荷,想起她和观仁偟之间,其实与他和瓶静不同,至少他可以确定薛金荷对观仁偟有意,观仁偟亦对她有意,而他和瓶静,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她和瓶静皆属貌不惊人之辈,但她们的性子和观府里头恃宠而骄的婢女大相径庭,而瓶静的脾性,又比她更加吸引他。

  但是吸引又如何?终究只是疑想。

  同薛金荷不着边际的谈着,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着她的想法,试图引导她说出自个儿的心声。

  然而,就在这一来一往地对话之中,他却眼尖地见到观仁偲正站在东苑旁的穿廊上,不怀好意地睇着他笑。

  “仁偲?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谈。”

  他喊了一声,怒眼瞪视着他,才想要转身同薛金荷辞别,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便已离开,仿佛对观仁偲亦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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