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韶志终于抬起头。「和我们有关。」
听见他特别强调「我们」两个字,笑容在昕语脸上慢慢僵化。
「我知道这一阵子我对妳很忽略。」韶志开始讲了。「其实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
似乎感觉到他要说出什么令自己担心害怕的话,昕语忙阻止他:
「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体谅,只是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抱怨,不过睡一觉我就忘记了,所以──」
「妳不会忘的。」这次换韶志打断她。「这种情形不是一天两天,妳可以忍一次两次,但没办法忍太久的。」
「我可以。」昕语不自觉的提高音调。「我可以的!」她坚定的强调。
「昕语,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妳来说很残忍,可是,这样拖下去对妳我都没有好处……」
好熟悉的台词。昕语的心凉了一半。
「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这样妳就可以有新的发展,妳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昕语明白了,一定是她告诉韶志她和齐竞文出去聊天的事所引起的。
「韶志,你是气我和别的男生出去对不对?我就只和他出去过那么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和他出去了,你相信我。」
「妳要和谁去吃饭都可以,从现在开始妳是自由的,妳有权利和任何人出去吃饭。」
昕语的耳朵里轰隆作响,响得令人心慌意乱,但她却如此清楚的听见韶志说的每一个字。
「韶志,你听我说,那天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我才会答应和同学去喝个东西,我──」
「昕语,」韶志按住她的手,一脸冷然的宣布:「错不在妳,真的,是我爱上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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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只记得泪水模糊了视线,而她只是顺着道路一直走、一直走……最后,不知怎地她却在捷运上,不知自己要坐往哪儿。
早已过了下班的高峰时间,但捷运上赶着回家的乘客还是很多,虽不像上下班时挤沙丁鱼的拥挤,但没座位的人不在少数。其实昕语旁边还有空位,只是每个走过去要坐下的人看见她,马上又站起来离开几步远,渐渐的,她的周围成为净空状态。
看见她流不停的眼泪和哭得红肿的双眼,每个人都露出同情的眼神。大家都在想:既然不能安慰她,就给她一点空间吧。
昕语已经哭了一晚,眼睛其实很酸涩,鼻子也塞住了,难以呼吸。她很想让自己停下来,但偏偏她的泪腺就像被汽车压破的水管,一发不可收拾。
和韶志两年的感情,原以为两人会顺利结婚、共组一个温馨的家庭,没想到韶志会爱上别人。
其实昕语不是没怀疑过韶志最近的变化,但她总是怪自己多疑,没想到她的多疑才是事实的真相。
想到两人甜蜜的时光,再想到最近韶志对自己的冷淡、不理不睬,眼泪又簌簌流下、湿了她胸前的衣裳。
忽然,她听到手机铃响──一声,两声,三声……
是谁的手机响了?为什么不接手机?
昕语被吵得暂停思考,从捷运车窗的倒影中想找出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人放任手机响个不停,这一看,和所有人的眼神对个正着。
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
啊!一定是因为她哭得稀哩哗啦一团糟的缘故。
昕语这才似乎察觉到自己正身处在公共场所的事实,她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但,手机还在响呀。
就在此时,肚子上微微的震动让昕语一惊──
不会是她的手机吧?
她赶紧低下头打开包包,果然是她的手机。
喔!这下脸可丢大了。她手忙脚乱的从包包里翻找着手机,心想会不会是韶志打来的?他可能后悔说了要分手的话,所以打来跟她道歉……
「喂?」她紧抓着手机又低垂着头,避开所有人的注视。这些人,以为他们在看免费的电视剧哦?
「妳终于接电话了。」
──不是韶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来是谁……
「我是齐竞文。」
齐竞文?昕语像被雷劈到一般,脑袋里一片空白。
「妳不是在约会吧?」响了那么久没接,齐竞文心里有着挣扎──
或许他不该打这通电话。他已经知道她是做什么的,知道她独特的气质是从何而来,这样不就满足了他所有的好奇和疑问?
那么,为什么他还要打这通电话?
好吧,如果她说她正在和男朋友约会,这样应该可以死心了吧?他闭着眼睛等待昕语给他从此对她断念的回答,却听到昕语说:
「不是。」
一听到这个回答,齐竞文的心松了开来,接着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的嗓子好像打不开似的。
「妳的声音怪怪的,感冒啦?」刚才在健身房还好好的呀。
好不容易止了泪水的昕语一听到他的询问,不自觉又是一阵心酸,眼眶又热了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哭!昕语摀住自己的嘴鼻,却挡不住泪水。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齐竞文先不说话,从她的手机里听到了捷运的蜂鸣器。
「妳在哪里?」
他为什么问这么多?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自己?昕语边哭边在心里怪罪齐竞文多事。要不是他,她的眼泪早停了。
「妳在坐捷运?妳要坐捷运去哪里?说不定我会在下一站遇到妳喔。」
齐竞文的话让泪流不止的昕语微微一顿
他是说真的吗?他也在坐捷运吗?他要去哪里呢?
几个疑问让昕语暂时忘了伤心。
「妳坐什么线?」齐竞文不死心的问。
昕语擦干了眼泪才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她连自己为什么会在捷运上都不知道。
「妳看得到捷运门边的路线图吗?」
昕语抬头,发现仍有几双眼睛正好奇的盯着她,但她没空理会他们,只按照齐竞文的指引找着她自己的所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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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竞文在淡水站找到了昕语。
「你不是说你也在捷运上?」看见他的车,昕语喃喃念着。
「我怕追不上妳,所以还是决定换个交通工具。」齐竞文笑着说。
追不上她?是什么意思?昕语不大敢面对齐竞文。虽然在出捷运站之前她已先到洗手间去「好好」整理过一番,但她知道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也难看至极。
「妳应该还没吃晚饭吧?」齐竞文当然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像一只找不到路回家的可怜小动物又哭得如此伤心,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碰触她伤口的时候。
经他这一提,昕语原本因为失恋而暂时丧失的感官功能又回来了。像是回答齐竞文的问题似,她听见自己肚子发出的一阵巨响。
齐竞文也听见了。「妳有什么东西不吃吗?」他笑着问。
「还好……」昕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现在她大概什么都吃吧。
噢!她今天真是惨透了,齐竞文一定会觉得她很可怕吧?
「这附近有一家小火锅满好吃的,」齐竞文停了一下又自问自答的说:「可是小火锅的量会不会太多了?或者妳想吃少一些、清淡一些?」
「唔,都可以。」现在还管什么身材、热量呀。
「嗯,食欲不错,是个好现象。」齐竞文侧着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