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转,昕语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抹笑容。
「是什么电影?不会是恐怖片吧?」
终于再听到她出声了,虽然语调还是不如她一上车时的轻快飞扬,至少她肯说话了。
「妳喜欢看恐怖片?」齐竞文转头看她一眼,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他忽然很想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揉掉她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失落,但,他拚命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伸手就很难收手。
昕语摇摇头。「我会作恶梦。」
「如果妳作恶梦,就打电话给我好了。」说完,齐竞文很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都说不要给她太多幻想了,他还停不住说一些让人有幻想空间的话,他是在找死吧!?
不过,这次昕语只是微微一笑,倒没有心情对他的话产生幻想,因为她已经很清楚给了自己答案──
他对她并没有意思,所以不要再误解他的话了。
「看样子妳真的很饿。」齐竞文故意曲解昕语的意兴阑珊。「那我带妳去吃火锅好了。」
呃,又是火锅?
「怎么了?不想吃火锅?」发现昕语迟疑了一下,齐竞文笑着问。
「不是。」昕语只是想到上次因为韶志提分手而心情不好时,他带自己去吃火锅。这次……她的心情也不大好过,只是对象换成了齐竞文。
唉,也好啦,早知道事实总比她投入更多时知道要来得好。
「吃火锅好啊,你好像很喜欢吃火锅?」突然想到说不定是他喜欢吃。
「我是满喜欢吃火锅的,天冷嘛,吃了身体就暖和了。」齐竞文笑着解释。
这次,齐竞文介绍的是一家吃到饱火锅,见他一坐下就熟背课文似的背出一堆菜名,昕语不禁咋舌。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等服务生走开后昕语才问。
「妳放心,每盘都只有一点点而已。」
菜上来了,齐竞文没有骗人,菜量是不多,但他点的种类也多到把整个桌面占满了。
他开始动手将一道道菜放进锅子里煮,一煮熟就夹到昕语的碗里。
「你先吃啊。」昕语不好意思让他服务。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就没必要如此贴心了。
「这些都是点给妳吃的。」齐竞文手里的动作没停。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昕语先瞪大眼睛看他,然后低头看着满桌的菜。「你以为我是神猪上身哦?」
她的话让齐竞文哈哈笑了起来。「我记得神猪只含凤梨不是吗?」
昕语作势再瞪他一眼才说:「那是被宰之后。」说完再也忍不住笑了。
面对他,她真的很难生气,更何况那些情绪是来自于她自作多情,她怎能怪齐竞文。
「有没有人说过妳笑起来很美?」齐竞文突然问。
昕语微微一怔。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这句话很普通,一点其它的含意都没有。她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嘴里轻哼了一声才故作不屑的说:
「在说我是被宰的猪之后才赞美,太迟了吧?」
「那么要怎么样妳才肯原谅我?」齐竞文又眨着他迷人的大眼睛,满盛着讨好的无辜望着昕语。
「你负责吃掉这些东西,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昕语夹起火锅里的菜回报他。
「妳把我当同类就是了。」
「我们本来就是同类。」好像不需要她提醒吧?
得到报仇的快感后,昕语这才满意的低头开始吃她碗里的食物。
齐竞文没有吃,只是望着她长长微翘的睫毛在下眼皮投射成两道弧线,尖俏的鼻头因为火锅的热度而微微泛着油光,没了唇膏却依旧红润诱人的嘴唇……
察觉到他的眼光,昕语抬头,正好逮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干嘛?我脸上有什么吗?」不会是沾到什么吧?昕语边想边举起手摸着脸颊、嘴唇四周。
「没什么。快吃吧,要不然来不及看电影了。」齐竞文举起筷子。
他真的很喜欢看她的每个表情,无论是蹙眉、嘟嘴、笑脸或心情不好时的失落……他真的再也无法将她从心中抹去。
如果他的头脑还有一些清醒,应该吃完饭后就把她送回家去,从此不要再联络。然而,他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明知道有错、还是故意要去犯的卑劣平凡人。
他不要求别的,只要能和她吃吃饭、听听她说话、看她开心的笑就好了,他不要求太多。齐竞文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他真的会因此就满足吗?
「妳确定妳看完电影不会太晚?」只要她稍有犹豫他就放弃。但,昕语只说:
「不会的,我打个电话回去就行了。」
买了电影票,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放映厅,就在昕语忙着适应光线的落差时,齐竞文忽然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座位走。
当齐竞文的手碰触到她时,她就像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整颗心都麻了;她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办法想,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前走。直到安全坐到座位上,昕语才确信自己的心还在跳着。
直视着前方的萤幕,昕语静默无语,手上彷佛还有齐竞文的手温。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牵她的手。这么白痴的问题就不用问了,他一定是怕她在黑暗中跌个狗吃屎,搞不好还连累他……就像上次他从座位上牵她起来同样的道理,完全的君子风度。
电影开始了,专心点吧。齐竞文选的是部寻宝探险故事,知名的男主角、美丽的女主角、看似吸引人的剧情,昕语眼睛看着,心却只留意着邻座的一举一动。
她端正坐着不敢有丝毫的歪斜,就担心齐竞文误以为自己在诱惑他,他……会受她的诱惑吗?她还是忍不住想。
齐竞文当然不受诱惑,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悬在昕语的身上。不用眼睛,他照样可以看见她美丽的侧面;他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不知是发梢抑或是身上带着的淡淡香味。
尽管他一直抑制自己对她的情感,但他的心志就是不听他的;他不仅没有和她保持距离,还主动牵她的手。他想就这么一直握着她的手到电影散场……只是啊,用什么理由?
他连喜欢都不敢向她承认,凭什么握她的手?
这真的是一件很残忍、也很折磨人的事。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要硬生生扼住自己的感情,就像脖子被掐住无法呼吸一般。
就在齐竞文觉得呼吸困难、难以安坐时,旁边的昕语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往椅子里缩了起来。
怎么了?这电影有这么恐怖吗?齐竞文莞尔转头,只见昕语正为自己的失声惊叫感到不好意思而摀住嘴巴。
「对不起,我叫太大声了。」昕语仍摀着嘴小声道歉。
齐竞文没有说话,想也不想便将她摀着嘴的手握在自己手掌心里。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像一片舒适安稳的海洋,让人忍不住想纵身跳入,感受在其中载浮载沉、没有压力恣意遨游的快意。
昕语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
齐竞文更无法欺骗自己,他的感情分明凌驾在理智之上。
握着她的手,抚触她细嫩的皮肤、感觉她纤细手指的形状,齐竞文的心有喜悦也有沉重。这一刻,什么事业优先、什么有没有资格爱的顾虑都暂时被抛到一边,路已走到这一步,他要想的是怎么做才能不让昕语受到伤害。
如果他无法让自己不爱她,那么,至少控制自己,少爱她一点。
第六章
走出电影院后,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昕语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才想到她把手机切成静音。拿出手机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