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不禁为自己暗暗捏把汗,好在她自从离宫后,便养成了和衣睡觉的习惯,不然不晓得还要被占去多少便宜。
她不再理会他,迳自下床穿上外衣。随意喝了口茶润喉,望月顿时又觉得清醒了许多。“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宁致远移动轮椅,来到她面前,眼中少了平日的狡猾,多了分憧憬。“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感受到宁致远的向往,望月不禁也有些好奇。
“去了你就知道。”宁致远卖起关子。
“那我不去了。”望月故意不领他的情。
“不去?”宁致远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失望,“那不就是说,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虽然她是故意气他,可是见他失望,望月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那……你可以让别的护卫和你去啊。”
“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里。”宁致远别过头,幽幽叹息。“唉!看来我只能自己推著轮椅慢慢走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一个人推著轮椅去,一定会弄得双手血迹斑斑,又要经过崎岖的山路,我本来就行动不便……”
开始也只是和他闹著玩而已,看著宁致远落寞的背影——好吧,望月承认,她明明知道他是在作戏,可还是……
“罗唆!走啦!”她来到宁致远身后推轮椅,不想再受他的“碎碎念神功”摧残。
“不过就只我们两人出门,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不太安全?他怎么说现在也是个侯爷,行动又不便,要是有仇家寻衅怎么办?一两个还好,就怕对方人多,她要是顾不周全……望月不敢往下想。
宁致远懒懒地靠在轮椅上,看出她眼中的担心,唇畔勾起奸计得逞的微笑。
“没关系,因为我们根本不用出门。”
什么?望月停下脚步,瞪向他。“你又要我是不是?”
生气了、生气了!宁致远笑意更深,最近似乎经常惹得她咆哮,有些怀念她刚来时像小麻雀一样整天在他周围说个不停的情景呢。不过,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成了他整日缠著她了。
“望月妹妹别生气,我说的那个地方其实就在永靖侯府后的小山丘。”那里也算是府里范围内,所以不用劳师动众的。
又骗她!
什么崎岖难行、路途遥远,全是鬼扯!分明他自己就可以去。
望月没好气地推著他忿忿前行。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后山?那里不是禁地吗?”
记得她来的第一天,老管家就千叮万嘱她不可以接近那里。
宁致远眸光闪烁。“是不是禁地,那还是要由本侯爷说了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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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致远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来到了所谓的后山“禁地”。
望月四下张望,除了几块奇怪的石头,连棵树都没有。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早知道禁地是长这个样子,当初她也不要去好奇了。
“光秃秃的山,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宁致远淡笑,从怀中拿出一枝哨子样的东西,递到望月手里,“吹吹看。”
望月狐疑地望向他。“这是什么?”该不会又要要她吧?
好奇怪的哨子,没有任何装饰,像是赶工出来的。若非他要她吹,她还以为那是一截枯树枝。
“吹吹看就知道了,也许……会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啊。”看来她真的是被他骗怕了。宁致远好笑地想,他好不容易说了一回真话呢。
将信将疑地,望月将哨子放在口边,用力吹了一下。
奇妙地,明明只有一枝哨子,空中竞回响起百鸟鸣叫的声音,黄鸥、杜鹃、喜鹊,还有一些不属于这个时节的鸟儿的叫声。
一时间百鸟啁啾,天籁失色。
太神奇了!望月不可思议地看著手中不起眼的小东西。
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它发出来的吗?她询问似的看了看宁致远。
宁致远似是看穿了她的怀疑,微笑著点头。
像是要证实似的,望月又一连吹了三声。
顿时,百鸟齐鸣,大地回春。
更令望月诧异的是,三声哨鸣之后,眼前的怪石突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旋转起来。周围的山渐渐变得模糊。
她下意识地握紧宁致远的手,像是害怕两个人会被冲散。
半晌,转动停止了。
再度睁开眼的望月,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怪石秃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花海。
流水淙淙,鸟语阵阵;芳草茵茵,花香袭人。不远处,有一座精致的小竹屋,遥映著蓝天碧水,似一幅墨迹未干的生动山水画。
这里宛如人间仙境,令人沉醉著迷。
“喜欢吗?”明明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出答案,宁致远还是希望她亲口承认。
“嗯!”望月狠狠地点头。
打出生,她就被困在皇城之内,刚出宫时,单单宫外的景象已经令她兴奋不已。而这里,更是她作梦也想不到的仙境。
“你你你……是怎么怎么、怎么办到的?”望月激动得说不清话。
宁致远见她欣喜的模样,不禁也笑开来。他指了指她手中的哨子,“是你办到的。”
“我?”望月瞪大了眼睛,又看看手里神奇的哨子,笑意在眼底荡漾开来。
“真的是我?”
宁致远点头。
这里就是他要求将府邸建在此地的原因。这地方是前些年他和老五无意问发现的。后来,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二哥韩应笑便略微布了些阵法,将此地巧妙的隐藏起来,以免被外人破坏。
同样的哨子,他们兄弟五人总共五枝,而长居此地的则只有他一人而已。所以,这里可以说是一个供他休息的绝佳隐蔽场所。
不过,他倒未曾想过,自己有天会心甘情愿地带其他人来这里。
“对了,有礼物要送给你。”宁致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指向远处的竹屋,“就在里面,你自己去取吧。”
“那么神秘?”望月虽然对宁致远还是有所戒备,但被激起的好奇心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她朝竹屋跑去,半晌没有出来。
宁致远想到屋内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是一个赌。
她执意要斩断尘缘,而他赌她凡心末泯。
他靠著自己缓缓来到小屋门口,试探的喊了一声:“望月?”
半晌,屋内依旧无人回应。
宁致远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喜欢,就出来吧。”也许,这一步他想错了。
屋内终于有了一些声响,像是徘徊的脚步声。
又一会儿,望月紧张的声音传来:“那……要是很喜欢呢?”
宁致远一怔。
竹门缓缓开启,望月伸出一颗小脑袋。
平日高束的冠发已经披散下来,换成了样式可爱的小辫子垂在胸前。天蓝的珠花将剩下的青丝自耳鬓拢起,用一根木簪轻巧地在顶上插住,任剩下的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肩后。
见宁致远张大了嘴不说话的样子,望月皱眉。
有那么糟糕吗?她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通常也是自己梳头的,虽然有一阵子没弄了,但这么简单的一个发式,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于弄得太惨。
稍微给了自己点信心,她这才完全站出门来。
宁致远真正为她准备的,其实正是她身上这件水蓝色绣有金丝蝴蝶的女衫。
她在宫中之时,虽然也是著女装,但碍于公主那套繁琐礼节,所穿多是那种庄重却十分不便的衣裳;出宫后,为了隐藏身分,又多著男装,穿上普通人家的女儿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