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小瑶在马车中与檀香说说笑笑,倒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但是偶尔她会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一会儿,不知道心中又在盘算什么。
“那只狐妖,你是怎么找到的?”檀香问出心中揣测很久的疑问。
“找她不难啊,我知道她要去找凤玄钧,我也知道些追踪狐狸的方法,所以就在她必定出没的路口等她咯。”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却又故意将重要的事情隐瞒。
“你怎么知道她要去找凤玄钧?你又如何知道追寻她踪迹的方法?”
小瑶笑道:“你又想套我的话了?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如果真想知道,倒也不难,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了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你肯说真话的话,我就肯说。”
檀香望着她笑靥如花,缓缓问道:“你此话当真?”
小瑶的笑声停住,有些警醒地看着她。
檀香很郑重地说:“你刚才说的话不会反悔么?那好,你听着,我本来是……”
“慢着慢着!”小瑶慌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别说别说!我不要听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檀香一笑:“怎么?不是你说的,只要我肯说出我的身份来历,你就说出你的秘密吗?”
“谁想到你竟然当真。”小瑶好像被吓出一身冷汗,“我可不要陪你玩这个游戏。你是什么来历你就当宝贝藏好,千万别告诉我。”
“莫非,你的来历竟比我的还难以启齿?”檀香望定她,眸光幽幽。“你也许不知道,我有通天之眼。任何人,只要让我看到她的眼睛,就会知道她的过去一切。”
小瑶脸上的笑容褪尽,“你骗我?”
“天下的能人异士多得很,你应该知道这并非不可能。”
小瑶的身子向车厢后面缩了缩,连眼神都避开到一旁,像是生怕与她对视。
檀香展颜一笑:“原来你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瑶困惑地偷偷瞥着她,不知道刚才她说的那些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檀香之所以要当着她的面揭破一点关于自己的秘密并不是真的想告诉她什么,而是要借着这几句话让小瑶知道顾忌。
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女的出现可能会给凤玄钧,凤玄城,给她,甚至整个凤国带来某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她很想用天眼看清楚小瑶的身世之谜,但是又怕因为自己的插手给凤国的历史带来违背天意的扭转。
除了凤玄钧与她的情劫之外,她不应做任何更改历史走向的决定,哪怕她的确有这个能力。
突然,两声如山摇地吼般的巨响分别在队伍的前方后方同时响起。
大军骤然停止了前行,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也乱成一团。
檀香和小瑶都跳下马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从后方跑来的士兵急急地说:“有人在我们的前后埋伏了火药,炸死了我们几个兄弟。”
檀香的手指轻颤。死亡,这就是死亡。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她却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与死亡相遇。
队伍的前后?前方不就是凤玄钧领兵的位置吗?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那个士兵还在喊:“檀大夫,别过去!也许敌人还有别的埋伏……”
但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眨眼间就奔到了前面。
火药的威力很大,炸起了滚滚黄烟,许多士兵都被黄烟兜头罩下,浑身脏兮兮地在原地使劲儿地咳着。有些人身上还带着血。
“王爷呢?王爷在哪里?”她连声追问。
蓦地,一只大手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一具宽阔的胸膛中。
“谁让你到前面来的?不知道这里危险吗?”洪亮的,熟悉的声音从头上砸下来,她惊喜万分地扬起脸,看到他如其他士兵一样,浑身的沙尘,胸前,手臂上,沾着不少的血丝。
“你伤到哪里了?我,我给你包扎。”她几乎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被恐惧和惊喜交织的古怪表情,若被凤玄钧看到,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但凤玄钧根本无暇看她的表情,将她拉到道旁后松了手,“你去看看其他受伤的兵士,尽量不要落单。”然后他丢下她又冲到前面去。
她急喊:“你的伤……”
“海琪,丛明,奉先!立刻集合队伍,清点人数!”他疾如风快如火的声音已经在十几丈外了。
她扭转头,环顾官道上如今的景象,不由得呆住。
队伍的损失似乎还在她的想象之外,到处都是伤患,到处都是血迹。
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但是胸前却有某种东西在拼命地冲撞,似乎要撕裂她的身体奔跳出来。
恍然间,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凤玄城的马车不就是在靠近队尾的地方吗?这时她才发现小瑶既不在自己的身边,更不在她们所乘坐的马车旁。
于是她折回头向队尾直奔而去。
在凤玄城那辆豪华惹眼的马车旁,她看到了凤玄城。
他的胸前是一片殷红的血迹,染透了他雪白色的外衣。长长的睫羽盖住了他漂亮的眼睛,看上去他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气,犹如死去。
小瑶原本半跪半坐在他的身前,显然她也慌乱了手脚,神色慌张地摇晃着凤玄城的身体,“喂,你醒醒!千万别睡着,否则你就没得救了!”
檀香推开守护在凤玄城身前的几名士兵,急步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一丝气。
她对小瑶疾言厉色地问道:“你究竟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你若再晃他,他的最后一口气也保不住了!”
小瑶慌得收回了手,哀求道:“你能救他的是不是?你一定要救活他!”
檀香定了定神,运指如飞在凤玄城的胸前连点十处大穴护住了他的心脉。此时她看清那处伤口——竟然是剑伤?!
“谁刺得他?”她头也不抬地一边帮他止血一边问。
有位驾车的士兵回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个黑衣人。队伍后面炸响后我们正要往那边支援,突然从路边的丛林中跳出那个黑衣人,掀开车帘对准王爷就是一剑,刺完就跑了,动作很快我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檀香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后对周围人说:“将他抬上车。”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将凤玄城重新抬回马车。檀香阻止住要跟上车的小瑶:“车内地方小,人一多他就无法呼吸,你还是在车下等吧。”
她原本怀疑小瑶与这起意外有什么关系,但是眼看小瑶如此着急伤心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更何况,以这丫头的脾气,即使是她干的,也不可能装成关心的样子忙前忙后才对。
但是,如果不是她干的,又会是谁?世上到底有谁如此痛恨凤氏兄弟,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凤玄钧也已赶到车下,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用剑刺伤他。”檀香说:“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凤玄钧一步就跃上车厢,看着凤玄城昏厥的样子,眉头深蹙:“他伤得很重吗?”
“很重,不过,不会死的。”檀香给与他安慰的一笑:“你放心吧。”
凤玄钧深深看了她一眼,下车去了。
檀香低头望着凤玄钧,轻声低语:“你们到底还是骨肉兄弟。虽然表面上有不和,但他还是关心你的,所以,我也绝不会让你死。”
她的手掌按住他的胸口,七彩的光圈从她的手心中漾开,笼罩在凤玄城胸前的伤口处。柔和的七彩如佛光普照,暖暖地投进他的身体,封闭了他断裂心脉的,所有血液也不再外流,连疼痛感都在一点点地减退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