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霜影竟一本正经地答,「大概是在他脑袋里装水球吧?」
「哈哈哈哈!」这笑声并不是出自研究室里的人,而是来自门口。
一转头,看到门口的人,她马上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因为那个人正是秦寒涛。
为了打探军情,他专程跑到学校里拜会文学院的院长跟系主任,借口说要请他们到医院演讲,然后再跟办公室的职员聊天,最后甚至还出卖男色找女学生搭讪,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查明岳百贤的风评,想看看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很可惜,所有的辛苦都是徒劳无功。
正当他意兴阑珊地准备打道回府时,无意间经过一间大门敞开的研究室,瞄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忍不住便停下来多看了几眼,结果却听到这番搞笑的对话,把他郁卒的心情赶跑了一大半。
岳霜影一跃而起冲出门外,连忙将他拉到一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寒涛若无其事地说:「我来吸收文化气息呀。倒是妳,原来妳还挺伶牙俐齿的嘛,怎么在家里就整天语无伦次,活像舌头抽筋一样?」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在心里大骂,嘴里却仍气势汹汹地问:「你说!你到底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眉一挑。「阴谋?大小姐,妳天天缠着我妈,我都没说妳有阴谋了,妳居然好意思说我?」
「……」她咬紧下唇,只得再度认输了。她接近倪春红的确别有目的,但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这时,刘美妍走出研究室出声唤她,「霜影,手机响了。」
从好友手中接过手机,她走到秦寒涛听不见的地方才接了起来,「喂?」
「霜影,我是君苓。」这是她每日的例行联络。「妳今天过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他来了!秦寒涛跑到学校来了!我该怎么办?」岳霜影慌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情况。
林君苓却非常兴奋,「那很好啊,叫他载妳回家!」
「不要啦,好难为情!」她的心早已慌成一团,这种要求她哪说得出口啊?
「妳啊……」实在受不了她的龟毛,转念想出一个主意。「这样吧,妳在他面前假装晕倒,要是他有良心就会主动开口载妳了。」
「要……假装?」她的头真的有点晕了。「不行啦,君子不欺暗室,我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想搭理她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林君芩断然地大喝,「快去!不然他就要走了!」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上电话。
岳霜影欲哭无泪地走向秦寒涛,心里面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假装晕倒。如果像电视里一样,嘤咛一声就瘫在地上,会不会太假了点?而且,一下小心可能会撞到头,变成脑震荡。
「那个……你要回去了吗?」
「怎么?这么想赶我走?妳要知道,我也是很忙的,可不是我喜欢在这里晃来晃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在走廊围栏上拍了一下,不料围栏上的瓷砖破裂,在她手上割了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哎哟!」
秦寒涛快要受不了她随时随地都能突槌的状况,但又关心她的伤势,于是便藉由恶毒的消遣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着急。「大小姐,妳还真不是普通的笨手笨脚钦!过来我看看。」
他用手帕帮她压住伤口止血,再带着她到医务室,谁知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校医偷溜出去喝茶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径自打开急救箱,拿出针线便开始帮她缝起伤口。
「真是的,请问妳有哪天不打破东西的?不是打破花瓶就是打破杯子,再不然就是手上破一个大洞,再这样下去,我看妳连头都要打破了!」叨念了头天,一抬头却发现她脸色发青,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于是他才暂缓数落地问:「……妳怎么了?」
「我怕针……」还还未说完,她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喂喂喂!」
二十分钟后,岳霜影已头昏眼花地坐在车上,听着他一面开车一面抱怨。
「针有什么好怕?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看到针就昏倒?那妳打预防针怎么办?看牙医怎么办?将来生小孩要打止痛针怎么办?太不象话了!我医院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居然还得载妳回家,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了,我又不是司机……」他回头便看到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于是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岳霜影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额头,顿时全身发烫,急忙坐正身子。
「没……没有,我很好,不用担心。」
秦寒涛收回手,一脸不屑地说:「谁在担心妳啊?」但过没两秒又补上一句,「我看妳有点贫血,回去记得多吃点猪肝。」
「嗯。」她低声应着。早在加拿大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人讲话虽然毫不留情,其实却相当热心助人,所以不管他再怎么抱怨,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对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加倍感动,忍不住有些庆幸自己的手被割伤。
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是,她真的有办法得到他的心吗?
岳霜影忍不住在心中向天上的母亲祈祷。妈妈,妳一定要保佑——
想到母亲,她忽然猛地坐起身惊叫,「啊!」
秦寒涛的头差点吻上挡风玻璃,回头便是一阵咆哮,「妳干么乱叫啊!很危险欸!」
她慌张地说:「我忘了,今天要去给妈妈扫墓的……」
「今天是妳母亲的忌日?」
「不是。」
「那改天再去不就得了,紧张什么?」他又翻了个白眼,继续驶向岳家。
没想到却听闻她说:「麻烦你,在这里让我下车,我要去墓园。」
「拜托,妳不要这么死脑筋好不好?」秦寒涛不耐烦地道:「今天去跟明天去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她一脸严肃,「二十一年前的这一天。妈妈她拖着病重的身体,和爸爸一起带我出去玩,结果第二天她就住院了。她的遗言就是要我跟爸爸以后都要在这一天扫墓,因为这一天代表我们家最后的快乐回忆,尤其是今天,我非去不可。因为,」她的声音渐低。「我想爸爸是不会去的……」
秦寒涛一声不吭地在路旁把车停下,她惨白着一张脸下了车,却发现他也走出车外,将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你……你要干么?」
「去买花,」他指指路边的花店,「扫墓总要带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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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金色的余晖把寂静的墓园染得更加肃穆,岳霜影单膝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对着母亲温柔的遗照轻声地说话,而秦寒涛买的美丽花束就放在她脚边。
「妈,妳好吗?我来看妳了。我过得很好,大家都说我变漂亮了,妳觉得呢?对不起,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爸爸他……很忙,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他最近结婚了,他的新太太,呃……」小心地望了旁边的秦寒涛一眼,才接着说:「她人不错,跟爸相处得很好,可是我相信他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妈妈,请妳不要难过。」
秦寒涛看着她的侧脸,只见她专注地看着墓碑,脸上没有悲伤或埋怨,只有对母亲的强烈思慕,显得无比的温柔纯洁,不知为何,在他心里引起了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