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月闻言,差点失手打翻了水杯,但仍镇定地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直说好了,我很好奇你以男人的身分留在朱雀翔身边是为了什么?”
屏月捂住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著他,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应该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吧?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诱人。但奇怪的是,我对你竟没有感觉,若是个男人,我早就采取行动了。”
“光是这样,你就敢确定我的性别?”
程楷华摇摇头。“我也查过你的背景,却一无所获,对你的了解仅止于——朱雀翔十分宠爱你。后来我想起之前曾经看过的一张照片,发现你和‘j-sense’的行销部门经理,简直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她在十四年前的火灾中丧生了。我调出她的档案,知道她有个女儿。所以,这件事是不是很巧呢?”他优雅地晃了晃酒杯。
难怪她一开始听到“j-sense”的时候,会觉得很熟悉,原来是因为妈妈以前在那里上过班,怀孕后才辞职。
程楷华提及了屏月的伤恸,他揭开的,不只是她的真面目,还有她的伤心事。
火,仿佛又再度在蓝屏月眼前燃起。
屏月咬著牙,良久才蹦出一句。“那不是意外。”
“什么?”程楷华看著屏月不对劲的反应,也愣住了。
一开始发现这个真相,程楷华只是纯粹对屏月充满好奇,觉得好玩,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屏月低著头,气愤地咬牙说著。“我父亲、母亲,还有未出世的弟弟,都被害死了,并制造成意外……”
这种结果完全出乎程楷华的料想,他本以为屏月是倾心朱雀翔,才会藉由女扮男装接近他。
看著屏月削瘦的肩膀颤抖著,程楷华不禁心生怜惜。“他为什么没杀你?”
“因为我和母亲长得很像,他们曾是青梅竹马……我为了复仇,进了南翔,当时上官的势力很强,我怕牵连到他们,才假扮成男的。”
她的胃里翻搅,还记得母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娴静样,父亲教她打靶,还有在母亲肚子里颤动的小生命……往事历历袭击她的胸口。
程楷华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实在真对不起。”
屏月咳了几声,摇摇头。两人又沉默一会。
“那现在呢?上官几乎瓦解了,为什么你还……”
“或许是……我怕少主。”屏月缓缓答道。
程楷华眼里充满疑惑——原来他这个老朋友朱雀翔,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退避三舍啊!
“他的眼神、他的态度,越来越教我感到害怕,我总觉得他想牢牢绑住我。”
程楷华愣了一下,便笑了。“他爱上你了!”
屏月惊讶地望著他。“连你也这么说?”
“这是直觉。”程楷华笑著。“你不喜欢他吗?”
“我……我不知道。他待我真的很好,我也乐意待在他身边,但他的占有欲很强,有时会压得我喘不过气。他以为我是男的都如此了,若知道我是女的,不知道他会怎样对我?”
“他会很煎熬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决定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说不定就是你搞得他失去理智与判断力。”
“是这样吗?”屏月喃喃道,抬头看著墙上的挂钟。
“以南翔的实力,要找出上官弘应不是难事?若你的目的只是上官弘,应该会很容易达成。”
“这我……其实并不清楚。”
“若上官弘死了……”程楷华话说了一半。
“我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屏月毫不考虑地接话。
“为什么?”程楷华又笑了,有些明知故问。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把这女人的心事骗出来了。
屏月恍然也意识到些什么,所以笑了。
原来她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呀!
她又看向了时钟。
不知道少主回来了没?以前不管多晚,他总是会替她等门,就像那些无数个夜晚一样……
第四章
去年夏天
夜已深,白楼大厅仍灯火通明。
言氏三兄弟站在一旁,偷偷觑著脸色难看的主子。
朱雀翔很明显是在等屏月。
刚才接获消息,上官的人在他们场子闹事,当时三兄弟刚好有事外出,朱雀翔虽然极舍不得,但也只好派屏月带人,趁条子还没插手管这件事前先去看看。
朱雀翔第八次望向角落的古钟,他当然知道屏月不会那么快回来,却下意识不停地注意时间。
朱雀翔非常在意屏月,自从带“他”回来后就一直如此,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半步,但为了避免被人家说闲话,他一直克制心中那份强烈的占有欲。
他无法拒绝被“他”一个凝眸给吸引。
就像现在一样,屏月踏出这扇门不到两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想“他”。
他是个拥有极高权力的男人,只要屏月开口,他愿意给“他”所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已维持多久了?因为是非对错的想法,把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消磨殆尽了。
倏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朱雀翔抬起头。
屏月快步走进大厅,后头的属下压了两个上官的走狗。
朱雀翔一脸凛然,眼光炯炯的注视著她。
“少主……”她微微倾身。“我……”
“屏月,你流了好多血呀!”言克盛注意到血迹斑斑的地板,不禁叫道。
她没被自己雊目惊心的伤臂吓到,反倒是少主骇人的神情令她吃惊。
朱雀翔大步走过来,迅速抓住屏月的手,她痛得低吟了一声。
他瞪著血痕,神情复杂,愤怒中掺杂了一些……心疼与不舍引
这些情绪自他眸中一闪而过,看在屏月眼里却不甚真实,或许那是她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吧!
“受了伤也不处理,怎么办事的?”少主严厉地骂道。
她低下头,支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
朱雀翔又瞟了她一眼,向人交代道:“骏,马上带屏去医务室,敢给我出一点点状况,就小心你的头!”
“是……”
朱雀翔这才放开她的手。“有什么要报告的事,我会叫你手下来问。”
他接著转过身去,毫不留情地瞪著两个上官走狗,愤怒的情绪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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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月依稀记得,她刚到南翔不久时,朱雀翔好像就开始守候著她了——
有一次,屏月硬是被三兄弟拖出去吃饭,说怕她闷到发臭了。
蓝屏月什么都行,唯独喝酒这项不擅长。
她连闻到酒味都会头晕,但是根本没有人相信一个砍人像在拔杂草的人,酒量竟会这样烂,只当她容易脸红,不喜欢喝酒。
偏偏三兄弟最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总爱在喝了酒之后,走到她面前,突如其来张嘴对她哈气。
朱雀翔好像也挺爱看的,总是站在一旁任由他们胡闹。
三兄弟兴致一来,便逼她喝酒,但屏月坚持不肯,他们却偷偷吩咐厨房把酒掺在汤里。
屏月不察,多喝了几口汤,便突然倒地不起,把兄弟三人吓坏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她抬回主屋,还串好供,一律推说是厨师使用酒来调味。
要是让头儿知道是他们把屏月害成这样,不知道会怎样处罚他们?
但朱雀翔只是将屏月抱过去,说了一句:“你们甘愿了吧?”
事后,朱雀翔坦承,其实他也想看看屏月喝醉后是怎样有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