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赫连灵五冷睇著她,随便掰了一个名字。他敏锐地逮到她一瞬间神经紧绷的反应和警觉的眼神,看来她不但知道龙戒的意义,也知道赫连灵五这个名字和她的牵连……
“……文武?”
“姓文名武,有什么不对?”赫连灵五嘴角隐隐扯起一抹难以看见的冷怒,很快塞了一块烤肉进嘴里。
“……不,只是少见。”她松了口气,浅浅一笑,她也不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一枚戒指扔出去,打伤了人,这人还是命定的“未婚夫”。她这辈子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没做过亏心事,命运之神不可能如此玩弄她,亏待她。“文武,关于……同居的事,我想,你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我无所谓。”他冷淡地回答。
水咏歌一怔。……怎么可能会无所谓呢?一般人……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这种事情“无所谓”吧?
“你难道不担心我可能是女骗子,是杀人魔,或这可能是一场仙人跳?”
“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
“那就好。”他低头继续吃饭。
“就这样?”水咏歌瞠大眼,忍不住说了他两句,“我们对彼此都不了解,你什么都不问,就敢跟我同居?”
“你是女生,你都敢开口了,我为何不敢答应?”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吃饭。
水咏歌顿时无言。虽然说是她一时嘴快,但是冷静下来后,她就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了。就算她眼前非常需要一个男人给她一桩婚姻,但也绝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同居这种事更是乱来……虽然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她瞅他一眼。他对她的兴致远远低于吃饭这件事,本来她还认为自己的条件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陆莹莹,不过起码也算是“能看”的。……但是对这个男人而言,面前的烧烤和白饭居然比她还有吸引力,真是……挫败。
“我想,还是算了。我刚才是太冲动了……其实我只是想摆脱一个男人的骚扰,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拉住你不放。很抱歉。”
“男朋友?”哼……
“不是。”她幽怨地瞥一眼依然躺著黑龙戒的皮包。
“……跟那枚戒指有关的人?”他跟随她的目光,眯起了眼。
水咏歌立刻愣了一下,提起警觉,“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猜而已──他几时骚扰她了?
“因为这‘垃圾’害我‘破了相’,我印象深刻。”他冷哼一声。
“抱歉,我是想丢掉它,没想到会扔到你。”
“你结婚了?”
“没有。”一想到黑龙已经出现,她就无法不紧张。她绝对不能让莹莹知道这件事,更不可以让黑龙从她这里知道陆莹莹和陆人嘉的存在,打扰到他们母子的生活!她眉心紧锁,忍不住抬头问他:“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什么忙?”
“你能先跟我结婚,过一段时间再离婚吗?”
“……假结婚?”
“嗯。”
“不要。”一脸冷漠,低头吃饭。
回答得还真干脆……水咏歌失望地叹了口气,却也无法勉强他。
对她而言,和“赫连灵五”的婚约也许是一场摆脱不掉的恶梦……对他而言,他对“婚约”的存在也是深恶痛绝,早已打定主意要毁掉这场可笑的婚约──
只是……
第二章
口好干……头好痛……几点了?
水咏歌眼皮依然沉重张不开,勉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迷迷糊糊地摸向床边矮柜子上的闹钟。
她张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平常习惯拉上遮光窗帘,所以也不知道天亮了没。按了闹钟上的小灯光,上面显示四点五十分。
好早……喝个水再睡一下。把闹钟摆回去,她拿起水杯,翻起半个身子喝水。
水好冰……手臂好凉……今天比较冷吗?她瑟缩地拉紧了被子,放回水杯。怎么回事啊,她全身酸疼,特别是──
“别拉。”突然传来一个低哑嗓音咕哝抱怨。
……什么?水咏歌一怔愣在那儿!……她还在睡,还没睡醒……大概听错了吧……听错了。水咏歌肯定她是睡迷糊了,才会听到声音。
手臂好凉。赶紧缩回暖暖的被子里,换个姿势侧著身子把整件被子卷起来裹住自己──被子……拉不动?
“混帐!”一句沙哑恼火的咒骂传来。
一瞬间,她的被子被扯了过去!她全身僵硬冰冷地呆愣在那儿,顿时睡意全消,整个人清醒过来,对著漆黑的房间瞪大了眼睛!
她的身后──床上──有人?
她、她在哪儿?……她刚才拿了闹钟,喝了水……这是她的房间没有错啊!那为什么她的房间──她的床上──会有个……男人?
冷空气迅速灌入温热身躯,那股刺冷的感觉仿佛──她没穿衣服?
一颗心脏差点吓停了!水咏歌饱受惊吓之后再次催眠自己──这一定是梦!一场不停在梦中挣扎,醒不过来的恶梦!
梦……她颤抖的手鼓起十足的勇气往后摸索……一团被子高高的隆起,被子底下……手指碰触到一团陌生的温热!她像惊弓之鸟,手立刻缩了回来!
灯!打开灯!只要打开灯她就能够醒过来,然后发现她只是睡得太沉了而已──
啪嚓!
开关就在床头柜上面,她一打开,特别为了窝在床上看书而装设的白光灯管亮晃晃地射入眼,她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
“该死的!是哪个白痴开的灯?别闹了!关掉!”噼哩啪啦一顿咒骂,床里的男人翻了个身,整张床一阵摇晃。
水咏歌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动弹,脑袋已经糊成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瞪著天花板,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瞳孔放得好大!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子一阵冰冷冻醒了她!她六神无主的目光瞪著全身光裸的自己,顿时眼前一片黑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脸色苍白,动作慌乱地爬起身找衣服──衣服呢?脱到哪儿去了?原木地板上只有几个抱枕和两朵高挑的向日葵。她抓起披在椅子上那件日式睡袍赶紧套上,系紧了腰带。
目光──极度不愿意却不得不──瞥向床上隆起的那团被……
她想起来了,昨天傍晚下班她……做了这一辈子第一次也绝对会是最后一次的蠢事──对一个陌生男人提出同居的要求!
只是她后来马上就退缩了,同居的事情也因此作罢了。然后……他们从烧烤店出来,外面早已是霓虹闪闪,一片漆黑的夜晚……她忘了是谁提议的,是她,还是他?总之,他们并没有就此一拍两散,两人又到酒吧里去喝了酒……然后……是她把他带回家的吗?
水咏歌呆呆瞅著床上那团被,绕著床一步,一步移过去,走向床的另一边,伸出了手,轻轻掀开被子……
枕头凹陷了下去,一张男性的侧脸,额前的长发垂落,盖住了眼;直挺的鼻梁好俊,嘴唇紧抿著一再受干扰的不悦……他有东方人少有的立体五官和鲜明轮廓。少了那双锐利的眼神和冷冰冰的气息,他睡著时的模样看起来好年轻……像个英俊的大男孩。
她坐到地板上,呆呆望著一张俊逸的脸。
额前发丝覆盖的浓眉忽然纠结在一块,一双充斥著血丝和怒意的眼睛张开,恼著沙哑嗓门斥骂道:“把灯关掉!到底是哪──”
目光对上了,恼火声也同时消失在喉咙里。他瞅著她,面无表情,一句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