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叶依莲突然咬住下唇,脸色一阵白。
昨天中午他跟她在一起的啊……
都是她害的吗?昨天上午他陪她送母亲去医院看病,中午时她说想要去吃速食店新推出的套餐,他也就陪她一块儿去,结果害他被罚跪整个晚上,还被打……
「少奶奶?」门口的佣仆们一阵紧张地惊呼,连带的也引起了祠堂里父子俩的注意。
叶依莲抱着蛋糕盒,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掉眼泪,一边哽咽,「对……对不起,呜……」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杨迁整个人傻愣住,而硬是跟父亲赌气的杨昀骐也好不到哪里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白兔。
「对不起……」叶依莲仍然是抽抽噎噎的,简直像是被凌虐的小媳妇,看得所有人好生不舍。
「依莲,我是骂阿骐,不是骂妳啊!」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杨迁简直慌了手脚。
杨家十几年来没有女人,与他镇日相处的又全是堂口里那些铁铮铮的男儿汉,加上他一向拙于应付性格软绵绵的女人,那当口真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他连忙上前安慰,「别哭、别哭。」
「我不是故意的,」叶依莲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努力想把话说清楚,「昨天是我找昀骐陪我去吃肯德基啦!呜啊啊……」说完,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黑道上名声赫赫、连穷凶恶极之徒听了名讳也要肃然起敬的铁汉杨迁,这辈子大概没这么狼狈过,手忙脚乱地没了辙。
仍然跪在祖宗牌位前、原本一肚子闷气的杨昀骐,却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白兔啊!真是被她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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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太太替杨昀骐背上的伤上完了药,便说要去端午饭过来给他们,叶依莲跪坐在他床边的地板上,一脸自责。
因为她一直哭个不停,杨迁头大了,只好先放过儿子让他回去上药。
杨昀骐趴在床上看着又缩成小白兔的人儿,笑道:「别哭了。」
「我不知道你会被打。」嘴巴忍不住又扁了起来,眼泪就要再往下掉。
「那跟妳没有关系,」杨昀骐看她大眼里蓄满了泪水,颇有山洪爆发的气势,他不禁慌了,「妳别再哭了,再哭我的背又开始痛了……」
「真的吗?」叶依莲闻言,紧张地瞪大眼,「那我不要哭。」吸着鼻子,把眼泪逼回去。
杨昀骐忍不住失笑。
叶依莲不敢看他背上的伤,那对她而言实在有些怵目惊心,杨昀骐却说他早就习惯了。她只敢盯着他的脸,发现他一向神采奕奕的脸上的确有些疲态,额角则有一处瘀伤,古太太大概没注意到。
「你额头也受伤了!」她忽然凑近他,杨昀骐心跳漏了半拍,接着就见她忙不迭地起身跑出他的房间,再折回来时抱着古太太方才收好的急救箱。
「只是小伤,用不着处理。」他以前身上经常挂彩,额头上的根本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要啦!万一感染了会得破伤风耶!」她很快地拿出小护士药膏和红药水替他擦拭。
杨昀骐见她一脸认真,就没阻止她。
「会不会痛?忍耐一点喔!」叶依莲的语气像安慰小孩子似的,末了还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不痛、不痛。」
杨昀骐耳根子忍不住红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咕哝道,心里却升起一股怪异又陌生的感觉,好希望她再贴近一些,在他身边待久一点。
从小到大,他就大伤、小伤不断,因为静不下来的个性和龙蛇混杂的环境使然,可是即便是古太太,也不曾在他受伤时这么对待过他。
因为杨家男儿绝不能喊痛,这是杨迁的教育方式,自然也由不得底下的佣仆对儿子太过宠溺。
叶依莲一脸无辜,「我受伤时,妈妈都这样帮我擦药啊!」说完,才想起他很早就没了母亲,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她嗫嚅着。
「嗯?」杨昀骐却没想那么多,「干嘛说对不起?」她身上有着很好闻的味道,他想。
「我……」见他没有多想,她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低头继续接下来的伤口处理,「咦?」她翻着急救箱。
「怎么了?」
「没有OK绷。」
「我不用那种东西。」那种贴小伤口的玩意儿,是小孩子才会用的。
「可是你伤口在脸上,没有衣服遮掩,很容易感染。」她的语气很坚持,接着灵机一动,开始翻找书包。
「干嘛?」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有了!」叶依莲翻出一盒粉红色小包,是那种文具精品店才会卖的,以漂亮的卡通造型吸引国高中女生购买的迷你急救包。
杨昀骐看过叶依莲拿过同款式的钱包和车票匣,上头都印有可爱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卡通图案……他瞪大眼,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叶依莲从急救小包里拿出一系列的粉红OK绷,「其实我很少在用,不过要用时却很方便。」她撕去OK绷的表纸,「来!」
「不要!我不要贴那种东西!」杨昀骐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赤裸而精壮的上身会令所有小女生脸红耳热,但叶依莲无暇注意这些。
「为什么?」她显得好受伤。
「它是粉红色的!」杨昀骐看怪物似地看着那枚OK绷。
「你不要粉红色的喔?」早说咩!叶依莲又翻着急救小包,「还有水蓝色和橘子色的,你要哪一种?」
那不是重点好吗?杨昀骐有点无力,「我不想贴那种东西。」
叶依莲失望地垂下小脑袋,落寞地收着她的急救小包,「对不起。」她只是想,她害他被打,可以的话她真想尽一点力,可是显然他不领情……
杨昀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欺负小动物的坏蛋,心里涌起无限罪恶感。
叹了口气,他又趴回床上,「水蓝色的吧!」总比粉红色的好。
叶依莲抬起头,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然后才开心不已地重新从急救小包里拿起水蓝色的OK绷,贴在他额头上。
「好了!」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就,然后把目标转移到他手臂上,「还有这里也要!」
「噢……」杨昀骐把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哀号起来。
「别担心,水蓝色的有很多。」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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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杨家宅院像下了一场甜美沁香的雪,湖面与草地上被铺上醉人的姣白,若抬起头,会巧遇树梢上的仙子旋转着降临人间,一袭南风是透明的纱,扬起千层馥雪,朵朵都是诗意。
初春时杨昀骐邀叶依莲到杨家大宅赏过花,有别于这凄美的五月雪,那是开满枝头、粉嫩金黄的迎春,坐在长廊上任凉风吹拂,茗茶休息,无限地优闲雅致。
杨家大宅的长廊永远擦得光可鉴人,叶依莲喜欢坐在杨昀骐卧房外的走廊上,而且在杨昀骐的院落处,杨家的佣人不会经常来打扰,她可以自由自在,想趴在走廊上看书、画画或打盹都行,杨昀骐则会让佣人沏好一壶茶,准备一盘点心给她。
对儿子一向要求严格的杨迁,自从那回领教过叶依莲惊天动地的哭功后,在叶依莲来访时都会特赦似地准许杨昀骐不用插手帮里的事务,让他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