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见到剪短头发,变得更是帅气、俐落,比王子还王子的帝百计,几乎已经快要心脏乱跳变成残废后,她完全理解了。
过长头发时的阴柔也像被一并剪去,原本就很引人注目的少年变得更为醒目,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清爽,而不会再遇上任何阻碍的热烈眸光,能够引燃任何他注目的东西,包括她的脸。
她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
俊美之类的形容词虽然多余而且老套,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字句,他英姿焕发的样子,真是俊美到一个不行。
如果童话中的睡美人换成他,说不定城堡外的荆棘,在三天内就会被人踩成平地。
「为了能看得一清二楚,我请他不用顾虑尽量地剪,这样子好看吗?是不是太短了?」好像觉得有点太凉快地摸着后颈,一路走来,遇到的人都是一脸惊愕,但帝百计看见申敏云也看傻了的脸之后,内心忐忑无比,难以承受般踌躇地问。
申敏云还是呆呆地看着那张线条分明的朝气脸庞,心里只想拿尺来量他吓人的长睫毛。
搞不好放两根火柴棒上去,都支撑得住。
啊,完了,又快不行了,好想逃跑。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形成,申敏云一心一意就是想逃离案发现场,好平息那种焦躁如同烧灼,身不由己,心也即将不由己的不安感受。
恐怖,但又不是恐怖,比那更可怕,更强大,她有一种预感,在这要什么有什么的十二刻馆,将要出现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物品」。
而想要却不能得到,会很痛苦。
申敏云没有回答,藏不住心底情绪的小脸也变化万千,接着一步步地后退,帝百计不能自己,抓住了那小小凉凉的手,引来强烈的震颤。
「怎么了?妳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因为在乎,所以执着,他紧张地问。
申敏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喉咙。
「没……没有,我没有害怕。」那不只是害怕的感觉,她根本无法好好说明是什么。
「那为什么要后退?」帝百计又问。
申敏云讲不出「因为你」这种伤人的答案,眼睛变得水汪汪。
「我不知道啊。」
声音非常的无助,但帝百计看着申敏云那突然有一点眼眶泛红,欲语还休的双眼,还有那明明很想逃跑,但被握住的发抖小手却没有挣扎,明白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会想欺负她的心态。
因为这样眼里只看着他,为了他一个人心烦意乱,而不是在意别的阿猫阿狗的模样,真是令人怜爱,光是感觉到她被自己弄得七上八下,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特别是在申敏云纯真得像个小女孩,不隐藏也不会要心机的情况下,尤其适用。
好想,好想知道她是怎么想自己的,这种想到有一点快要烧起来的难受心情,难道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帝百计逼近了那对透明度绝高,此时仅仅反射着他一个人的眼眸。
「敏云,妳讨厌我吗?」他放柔了声音,魅惑地问。
讨厌两个大字像刀,刺进了心脏,比起刚才乱成一团,是更为尖锐、伤人的感觉。
想要解释,但也无法解释。
申敏云几乎说不出话。
帝百计那张英俊漂亮的脸没有半分笑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而是难以捉摸地定定凝视着她。
「那我换个方法问。」看着她泫然欲泣,是想逗弄她,却一点也不想害她哭。「敏云,妳喜欢我吗?」
上一秒还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像被人诬赖一样,但这一秒心情立时对调,她的心被揪紧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喜欢、喜欢,她喜欢谁啊……
「我喜欢小双,喜欢爷爷,啊啊啊,还有喜欢开姊和东方哥……」
她慌乱到只差没有追着尾巴乱转,答不对题,还有诚实红透的小脸,让发问的少年笑意盈眸,几乎想要动手抱人。
但是,应该再忍一忍的。
「我不是问妳喜欢谁,我问的是妳喜不喜欢我。我叫作帝百计啊,妳小百、小百叫的男人啊!」帝百计笑着又问。
轰!
被相似的问题逼供,让申敏云自爆了,烟火在脑海升空开花。
「我知道,可能知道吧……」她感觉心融化了,然后脑子也快融化了,为什么喜欢这么多的人,却唯独无法界定该怎么看待他?「我大概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
帝百计并不意外她的混乱。
「那么,妳就是很讨厌我啰!」他的声音一百八十度逆转,收起似水柔情,转为严厉。
他怎么可以这样讲?!
呜……实在太过分了!
申敏云不假思索地摇头,帝百计扬起非常开心的阳光笑脸,下一秒,她又不断地点头,将他推入了地狱,脸色瞬间冰冻。
「应该是讨厌的,」她低喃的同时,将小脸低了下去,左脚和右脚不安地反复移动,「因为我喜欢好多好多的人,但小百和他们都不一样啊!」
申敏云觉得讨厌一个人是不好的行为,但她扬起脸,却看见一个望之使人心醉的柔情微笑。
比下午提到的云霄飞车更加惊奇的感受,想欺负她却反过来被她弄得不上不下,帝百计尝到了何谓自作自受。
「我……不一样吗?」
申敏云迟疑了一下,怯怯地点头。
「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帝百计轻声地问,同时又前进一步。
申敏云像只受惊的小兽,微微发抖,被进逼的少年夺走了所有缓冲的空间,他靠得好近、好近,让人难过。
「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她说不下去的时候,便看见了殷切不已的眼光,她只好努力地再说明下去,希望这种解释可以让他明白她讨厌他的缘由,「和我所有喜欢的人都不一样。」
帝百计未如她所想的难受,相反的,他笑得愈来愈开怀,愈来愈温柔,好似得到了人生最大奖。
「我是独一无二的吗?」
申敏云望着那近到快贴上来的美丽容颜。
不可能有人会和他相同了,小百是谁也无法取代的,从发现了他是不一样的之后,就知道他是唯一。
「嗯。」申敏云轻轻地点头。
已经快要切入核心的对话,突地,被一阵急促的巨大钟声打断。
帝百计望向他怀里的人儿。
「怎么了?」
申敏云没有太惊讶,脸色却正经了许多。
「有人侵入十二刻馆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钟声就是有坏人来了,她认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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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轻重缓急,要问清楚情感走向,不用急在危险的时候。
帝百计不情愿地放开双手,独自走向窗边,锐利的双眼快速地扫动着,钟楼的大钟在狂摇,之下唯一的入口处却是净空的,他不由得往上一望,接着便僵住了。
逢魔时刻的傍晚,有一架诡异安静的飞行器在上空盘旋,大量的不明人士正不断地沿着绳索垂降下来,突地,他对上了其中一人的眼,那人二话不说举起枪枝,他反射地往旁边一闪,无声无息,他站立的窗台边接着就出现了几个弹孔和硝烟味,他连忙离开窗边。
帝百计边压低身子,边将申敏云也拉到遮蔽物之后。
「来真的,他开枪射我!」
突地,北杉也接着闯进了房间。
「敏云小姐!敏云小姐!妳在哪里?」老人家急唤。
申敏云要回答,帝百计却伸出手指摇了摇,北杉发现之后,赶到两人身边,双眼担心的上下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