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们风衣底下的腰际微鼓,看得出来不是空手而来的,他们有枪。
嘴里嚷著不怕的坂本庆太见状,眼神微傻,嘴微僵,未说完的话压根挤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
「湛家丫头,别来无恙?」
洪钟一般的嗓音由外传人,顿时只见黑衣人们恭谨地自动分站两侧,让出了一条路来。
原先听到声音时,坂本庆太还当来人合该身材高大,却只看见了一个身高顶多一百五十公分,短小精干,油光满面,同样也是穿著黑色风衣、戴著墨镜,扎著一截小马尾,嘴上还叼了根雪茄的中国男人。
如果那些枪是假的,他真会当眼前这些人是在拍港产的黑帮电影。
咦,那矮子刚刚喊她什么?
他喊她「战」——还是站?——家丫头?
太好笑了吧,摆出这么大阵仗却认错人了?
他就说嘛,眼前这虽有些刁蛮气却挺可爱的年轻女人不过是个魔术师,能惹到多可怕的仇家?
正想开口代为解释的坂本庆太,却让童颜的直认无讳,给堵住了欲出口的话语。
「当然好!少了成群黑色匪类鼠辈在碍著人眼,谁能够不好?」
一句「黑色匪类鼠辈」让黑衣人们面色一沉,有些挂不住脸了。
「小丫头片子真没感情!」那带头矮男涎笑著嘴脸,「妳不惦著我家帮主,我家帮主却直惦记著妳呢!」
「公孙帮主惦著我干嘛?」童颜冷冷一笑,「嫌我当日给他吃的苦头不够吗?」
「不是不够,而是正因为如此,我家帮主对湛姑娘的本事不禁仰慕更深了。」
「朱腓常!」童颜挥挥手,小脸上写著不耐。「我最恨和人不著边际的唇枪舌剑了,你直说了吧,你们这样千里迢迢死盯著我不放,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那日她和敏姨到了广东,恰巧看见朱腓常所属的「豺狼帮」在当地欺陵妇孺、向商家恐吓取财、大肆收取保护费,甚至还逼良为娼。
路见不平的她忍不住出手痛惩了那些坏蛋,却也因此种下了她和「豺狼帮」之间的仇怨牵扯不清。
她在教训过他们的帮主一顿後离开广东,没料到他们竟不死心,硬是循线追了过来。
听见问话,那叫朱腓常的男人一双鼠目闪著邪恶的光芒,尖嗓恶笑著。
「再简单不过了,我家帮主因为仰幕湛姑娘的本事高强,希望能让您到敝帮去做客。」再顺便帮我们干几票跨国大案。
「我拒绝!」童颜回答得毫不考虑。
「拒绝?」朱腓常嘿嘿坏笑,「只可惜,这恐怕不是妳能够做主的事了。」
童颜冷笑,「不是我做主谁做主?」
「那自然是……嘿嘿!由本事高点的人来做主罗!」
「朱腓常,这里是美国,是个法治国家,你不会是想把平日在家乡里用惯的横行霸道、无赖模样都照样搬出来吧?你不怕坐洋人的牢吗?」
「哈哈哈!」朱腓常纵声大笑。「小丫头,妳太天真了,即便是个法治国家又怎么样?它的执法人员里也同样会有向『钱』看的人在,别替我们的安危担心,来之前我们早已打点妥当,就连妳那些看门狗也已经被我们摆平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间SPA馆……嘿嘿嘿!将是个没人会来插手管事的天堂。」
「是吗?」童颜闻言,面色依旧淡然,「若真是这样,那该要担心害怕的人是你们吧?」
「小丫头这么有恃无恐,莫非是以为光凭妳和那不男不女的人妖,就能够应付我们这些带著『家伙』的高手?」
「这位猪肥肠先生,你在喊谁人妖?」半天插不进话的坂本庆太忍不住出声抗议。搞清楚点,谁是人妖呀?他只是在为工作而牺牲,真是个猪肥肠!
坂本庆太的抗议满大声的,只可惜无人理会。
「不用靠他,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童颜冷声吐语,跨步向前。
「哼!那就闲话少说,咱们来试试看吧,上!」
嘴里喊著「上」,朱腓常却是慌张的往後退,甚至还躲到了门外,十足十有嘴无胆的狗头军师。
「捉女的!先别用家伙!」
朱腓常下达命令,为了让场地宽敞以利拳脚开展,站在外排的黑衣人一个回身手刀狠劈,只见那原是排列成墙的绿竹赫然成了一堆废竹屑,里外打通,视线豁然开朗,原是在包厢外的假山瀑布便近在前方了。
弄出这么大的声响都没人来好奇,可见方才那家伙所说的并非恫喝了。
没人来插手管事的天堂?换言之,就是什么都得靠自己罗?
坂本庆太终於感觉出苗头不对,正想上前劝童颜识时务,看是先假意到对方帮里做客,还是赶紧想办法边打边逃时,却见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只见她的眼神由冰冷转为锐利,脸上出现了红光,当那七、八个黑衣人直朝她冲过来时,她竟然动也不动,只是用眼睛瞪视著他们。
「喂!快点逃啦!魔术表演是魔术表演,现在人家是玩真的了,你以为……以为……」
坂本庆太「以为」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那些黑衣人拔葱似的凌空向後飞去,不一瞬间,一个个全以头重重撞向瀑布墙上,然後头下脚上倒栽葱一般,晕倒在水池畔。
「上上上!妈的!不管她用什么邪招数,都不许给我退回来!」朱腓常跳脚大吼,於是那些原已有些胆怯的黑衣人,只得又如潮水般的涌向了童颜。
用眼神移物,尤其还一次移了七、八个彪形大汉,耗损了童颜不少功力,眼见黑衣人再度不怕死的扑了上来,她只得改用赤手空拳迎战,但还没忘了拨空向坂本庆太抛下话。
「这里没你的事了,看热闹的人还不乘机快滚?」她可不想拖累无辜的人下水。
一边说话她手脚也没停,一记「连环劲腿踢」踢出了几声哀哀惨叫。
「我不走!我陪妳!」
坂本庆太笑嘻嘻的跳入了战局。
「只要他们别用上那种配了子弹的『家伙』,手脚上我还学过一点点截拳道和一点点跆拳道、一点点柔道,只是……」
他边说话边朝一个近身扑过来的黑衣人挥出一拳,打出了一声痛呼,只是那声痛呼,是发自於他的口。
只见他一边龇牙咧嘴的甩手呼痛,一边惭笑著解释。
「只是我很久没玩,有些生疏了,但相信我,拳脚功夫这回事就像骑脚踏车一样,复习复习就又想起来了……哇靠……Shit!这些人的胸肌是怎么练的?」
「看来……」即便脸上依旧挂著冰霜,但唇畔无法掩藏的笑丝却已泄漏了童颜的心情,「你大概连脚踏车都骑得不好。」
「才不呢!要不,妳等著看!」
坂本庆太又是一记硬拳挥出去,呵呵呵,不错、不错,这回痛呼的人改成了对方。
他得意洋洋的对著童颜讨好地笑,「瞧!现在不是换人在惨叫了吗?」
「我想那是因为……」童颜瞥了眼双手紧紧捂住下体,滚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她眸光里微带了一丝怜悯,「你打在不该打的部位了。」
「呿!打架就打架,哪还有分什么该打不该打的?是他自己防守不严,痛死活该……喔,对了!」
他边打边凑近童颜身边,满脸好奇的问出心里的疑惑:「妳刚刚用眼睛拔人後飞的那一招好厉害,将来可不可以传授个两招给我?」
「传授给你,你就喊我师父吗?」
童颜当然清楚自己不会真的教他,也传授不了,但不知何以明明大敌当前,却难得会心情大好的她,忍不住这么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