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准不准?”她不懂。
“你对你的角色了解多少?投入多少?是否尽了全力?”他说。
“我不理那么多,但求问心无愧就是。”她说。
“你做得很不错,真话,”他笑起来:“只是——对我的感情戏差不多,生硬一点。”
她一下子就脸红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对着他就蹙扭,她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们应该熟一点,下次再拍对手戏就不会有这种尴尬了!”他又说。
“下次未必和你演对手戏。”她下意识的说。
“这么肯定?”他笑:“我已经接到另一个剧本,看到名单上有你!”
“真的?”她不禁开心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明天回电视台的监制会交剧本给你,”他望着她:“这次要我追你,追得好辛苦、好辛苦!”
“为什么我们的戏总是追来追去,要不然就是上一代恩怨,几时才会有进步呢?”她感叹。
“别失望得这么早,这部戏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好,”他立刻说:“是监制特别请了几个香港编剧写的!”
“是吗?是吗?”她眼睛亮起来。
冷傲一去,她露出了孩子气。
“当然是,”他还是望着她,车开得极慢,他不担心会撞上人。“喂!心妍,你今年多大?”
“十九!”她说。
“难怪,你才这么小,”他笑了:“你知不知道这次在戏里扮什么角色?”
“女学生?我总是逃不了的!”她说。
“错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律师,”他笑得沾沾自喜:“是第一女主角!”
“什么?”她以为听错了,第一女主角?她?
“是!因为监制觉得你气质吻合,你那种倔强、冷傲别人学不来的!”他淡淡的笑。他完全没说出在这件事上他出的力,他几乎是强迫监制这么做的,他担保她一定行。“他相信你做得来!”
“啊——”她有如做梦。
她正在想,她还要做多久第二女主角呢?她还得捱到几时呢?想不到——想不到幸运立刻就到,她怎能不像在做梦呢?
“现在可以上车了吗?”他问。
她果怔一下,发现已站在她家楼下。
“不行,因为我到了!”她笑起来。
这笑容是灿烂的,没有保留的,几乎——从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
“你住在这儿?”他好困难才移开视线,她的笑容竟那么眩目。“地方很不错。”
“我只租了人家一间小房子,我家在基隆,拍戏不方便!”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
“哦!喂喂,我们的话还没讲完哦!你就这么回家了?说不过去吧!”他不想让她就此离开。
“但是——我不想上你的车,”她摇摇头:“至少——今夜。”
他眯着眼睛看她半晌。
”明天一早我接你开工,嗯?”他说。
“不必!我往得很近,走三分钟就到了!”她还是摇头。看她神情,没有转弯的余地。
“那么——明天拍完戏我送你。”他说。
“有这必要吗?”她又笑起来,她似乎忘了永不原谅他的事。
“我觉得——我们可以是谈得来的朋友,”他想一想说:“很多事——我能感应到你心里的!”
“胡扯!”她又皱眉。
“不要常皱眉,十九岁就有皱纹是很可惜的,”他认真的说:“心妍,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
“明天我们会拍对手戏!”她说。
“啊哈!我几乎忘了,”他拍拍额头,一个十足戏里的动作,然后笑了:“你可知道最后那场戏拍什么吗?”
“那个男主角终于接受了追他的女孩子!”她说。
说得十分坦然,完全事不关己。
“这么简单?ENDING戏哦!不精彩些怎么吸引人?怎能令人永留回肠荡气的感觉?”他夸张的说。
“那——怎么拍?”她有点紧张。
那监制不会和他联合起来作弄她吧!
他想一想,摊开双手。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笑:“明天编导自然会讲给我们听!”
“不讲就算吧!”她立刻沉下脸,转身就走。
“心妍——”他叫住她,并跳下车采:“你这么容易翻脸?或天生喜怒无常?”
“与你有关吗?”她傲然扬起头。
“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的诚意呢?”他站在她面前,紧紧的凝视她。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事实!”她顽强的不肯退一步,虽然她是有点怕,他离地太近了。
“事实?”他眉心微蹙:“好!你要看见,我给你看见便是!庄心妍,在这期间,我不准你另有男朋友!”
“什么——话?”她听傻了。
这与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你,我要追到你,”他黑眸中一片动人的光芒:“你不相信我的诚意,你要我表现,那你就必须等我,明不明白?”
她呆住了。
他喜欢她,要追她,叫她等他,他简直荒天下之大唐,感情的事是这么容易的吗?只单方面喜欢就行?怎么不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何况一一何况——
何况谁都知道思手以前和费婷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他能忘了费婷?
“你开玩笑,”她终于退后一步:“你才说过,我不是你开玩笑的对象。”
“我不是开玩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这可恶又骄傲的小家伙,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我永远不会相信!”她再退一步,推开大门,一闪身就进去了:“你快走!你忘了费婷吗?”
大门关上,门外也寂然。
仿佛——只有费婷两个字在空间中回旋,其他的一切都静止了,连思宇——也沉默。
费婷两个字,真有那么大的力量?
心妍去拍摄尾场戏时,监制果然交给她一个新剧本,她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员,上面写着:“女律师,二十四岁,倔强、冷静、女强人型。”下面一个小括号里写着“庄心妍”三个字。
果然她是女主角,思宇并没有骗她。这女律师的角色将是她除了女学生外第一个形象上的突破,她兴奋的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她一定会!
转头看思宇,他却口沫横飞和几个女演员胡说八道,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自得状,心妍由心底里厌恶。这个人面具太多,会不会有一天连他自己都弄不清哪副真?哪副假?拍戏这行类似这种走火入魔的人还真不少,久而久之把荧光幕上角色搬到生活中,弄得真实生活也像电影、电视剧般戏剧化的人还真多。
看思宇,他有这顺向。好像昨天说的话会天已忘之类的层出不穷,谁要真信了他的话,不死也半残废了!
她要开始忘掉这个人,像几天以前一般的完全和他设有牵连,他是他,见到面连招呼都不打就最好。她害怕和这种游戏人生的人接触。
拍完她自己最后一场戏,她转身就走,新剧还有一星期才开镜,她可以慢慢在家揣摩角色。
女律师,二十四岁,真是个大挑战呢!
洗干净脸上油彩,她慢慢步出电视台。等会儿可以先回一次基隆的家,这阵子赶戏,好久没看见父母了,对!顺便去买一只他们喜欢吃的熏鸡。
主意打定了,她好开心的走回家,脚步轻松愉快。怎能不愉快呢?她要尽快把做女主角的事告诉父母。
她家红门外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斜倚在那儿,很潇洒却又有些吊儿郎当。
何思宇?他也拍完了戏?为什么他还比她走得快?
“站在这儿做什么?”她白他一眼。虽然她想过不再理他,看见他却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