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山上还真是见鬼的有够冷,打从入夜开始,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始终无法安然入睡,又因为实在死爱面子,所以倔强的不愿出口示弱。
暖呼呼的外套上有着大猩猩的气息,温暖……却也让人满脑子胡思乱想。
忍耐、忍耐,睡着就好了,露宿荒野的恶梦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沙芙娜如是安慰着自己,双腿极度肿胀,加上肚子极度饥饿,人极度的疲累,她不禁心想,在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忘记今天的极度惨状,绝对不会。
宁静不过须臾,忽地一阵滴答声把接近睡梦中的两人惊醒。
「啊!那、那什么声音,黑熊来了吗?」沙芙娜第一个反应便是害怕。
「下雨……」瞿易修额头上闪过无数黑线。
「下雨?好端端的下啥雨,这个帐棚不会倒了吧?瞿易修,你说话啊,这帐棚到底撑不撑得住啊?!」雨势好像越来越大了,小帐棚显得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老实说他也没把握。
「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雨要下多久?会不会有闪电劈中我们啊?」心一惶恐,她就开始歇斯底里了起来,频频追问着一旁老僧入定的瞿易修,非要问出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妳闭嘴好不好?」这种时候,他宁可她流露出害怕的模样靠向他的胸膛,也不希望她歇斯底里的吵个没完,雨声已经够吵了,不需要她的辅助,这么吵实在叫人无法思考。
「你敢叫我闭嘴!」她揪着他的手又气又委屈的说。
「对,闭嘴,与其费力嚷嚷,不如安静的祈祷,祈祷这帐棚可以捱得过这场大雨。」
原来是生死未卜!登时她一阵无力。要不是这鬼地方连一格的收讯都没有,她早打电话求救了。
「过来。」瞿易修握住她冰凉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她颓丧的不发一语,他索性把她搂在怀里,「放心,会没事的,快睡!」
「不要,都是臭猩猩害的,我想家了啦!」沙芙娜扑在他怀里,用拳头掩饰正在哽咽的自己。
「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唔,没听错吧?大猩猩认错了,不会是雨声干扰的错觉吧?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沙芙娜永远记得那一天。
因为抵挡不住大雨,摇摇欲坠的帐棚颓然的倒下,她和瞿易修手牵手狼狈的逃了出来,然后无力回天的在树下被淋成落汤鸡,她浑身发昏的让大猩猩抱着,以为自己会命丧在这涸山区。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全身发冷又昏沉沉的她依稀听见声音。
「阿修、阿修……」
是希望吗?存活的希望寻来了吗?她头疼欲裂,无法判断声音的真实与否。
「阿徒,我在这里!」直到大猩猩回应,靠在他胸前,她的脸庞感觉着他气息的起伏,这才确定了真责。
终于,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等不及他们开口,对方已经说话且声若洪钟。
「阿修,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在家等你一天一夜还不见踪影,我就在猜你一定是从这边徒步入山,偏偏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我怕山况不佳,等不及天亮就赶紧出发找你,总算在山腰入口看到车子。」
沙芙娜勉强睁开眼睛瞟了眼来人,是个壮硕黝黑的男人,一脸纯朴憨直。
「很多年没来,我想重温当年的旧梦,所以任性的从以前走过的山路进来,没想到已经生疏得连方向都搞不清楚。」平常老板着脸,活似凶神恶煞的大猩猩此刻竟然露出腼腆的笑容回道。
「笨蛋,都那么多年了,人迹罕至的山路当然会有变化。」他往他怀里扫去一眼,好奇的问:「怀里的女人是谁?不会是你女人吧?」
「阿徒,她淋雨受了凉,快帮我找医生。」
「妈的,你真是够变态了,明明大马路可以直达我家,我老婆还料理了一桌丰盛等你来,你就非得拉着小姑娘跟你爬山吗?阿修,还真不是我爱说你。」
嘎,明明有马路可以直达的,她却被瞿易修拐到这荒山野岭来受苦?这个可恶的大猩猩!
她艰困的挣扎了一下,「这是哪里?」喉咙隐隐发疼。
「喔,达娜依谷。」名叫阿徒的男人说着。
「嘎?」什么谷?她一脸困惑。
「嘉义的山区。」大猩猩言简意赅的说。
睁着微弱的目光,沙芙娜使出最后的杀气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臭猩猩,明明可以开车直达,你竟然把我搞得这么狼狈……」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掐住大猩猩的脖子泄恨。
可惜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又累又病的奄奄一息,颓然的歪靠在他肩膀上。
关于达娜依谷的美丽,她什么都没看见,只记得酸麻的腿、饥饿的肚子,还有雨势滂沱的山雨和倒塌的帐棚。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戴着口罩,病恹恹的沙芙娜仍强打起精神,努力的敲着键盘。重感冒让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剩下的余毒经一个礼拜仍未见好转,不知道还得要多久才会彻底散尽?这笔帐,毫无疑问的坚持必须由瞿易修买单!
「咳、咳……」心脏都要咳出来了还是不停的咳,这全都是拜瞿易修所赐。
不过,能够在跟猩猩同处一室,且双腿接近半残的状态下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堪慰!堪慰!
「妈,瞿叔又来看妳了。」女儿雀跃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她冷不防的挑起一道眉,「欧阳芃,妳叫他啥?」不满的声音硬是穿透门板。
门突然打开,欧阳芃的脑袋探了进来,「我叫谁啥?你说瞿叔吗?」
「干么叫他瞿叔?叫猩猩还便宜他了呢!」沙芙娜怒气腾腾的说。
也不想想是谁害她病得一塌糊涂,足足一个礼拜!没道理她的宝贝女儿还投靠敌营,对着瞿易修热络的喊着瞿叔。
不过说也奇怪,以往芃芃对外人总是冷冷淡淡,不摆臭脸就已经阿弥陀佛,偏偏却对瞿易修特别礼遇热络,大猩猩到底用啥东西收买了芃芃的心,竟然把这小丫头治得服服贴贴?
「妳不懂礼貌,干么也教妳女儿学妳的无礼?」瞿易修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书房外,还端着一碗热粥。
「瞿易修,你又来干么啦?」说不完的仇恨,让她每见他一回就想一回。
「芃芃,甭理妳妈了,先去吃东西吧!」
「吵架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打算理。」欧阳芃挥挥手,顺手带上门把自己隔离在外头,聪明的她绝对不跨入这两个冤家的吵闹战场。
离开前,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瞿叔和老妈,实在觉得有趣极了!一抹笑容漾上脸庞,转身雀跃的离开。
她喜欢这个瞿叔,他是难得没被她这个十五岁拖油瓶吓走的人,也不特别讨好谁,就是一如往常的样子,该发火的时候发火,体贴的时候默默的做,她喜欢这样的男人来照顾老妈!
她也喜欢老妈对瞿叔的样子。别人她是不知道啦,可自己的老妈她可了解得透彻,越是喜欢的人就越不给好脸色,生怕自己的爱慕会泄了底,可聪明有脑袋的男人就会知道这只是老妈的保护色,而瞿叔就是那个聪明的男人。
至于那些贪图美色而奉承的火山孝子,看看就好,真要她喊人一声爹,只怕她会先吐血死亡吧!
欧阳芃走后,两人又这样冷冷的瞟了对方一眼。
「哼!」沙芙娜拉上口罩,背过身去继续写她的剧本。
瞿易修也不以为杵,端着碗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
「不是叫妳多休息吗?」
她拉下口罩,酸溜溜的说:「我哪敢唷!瞿大导那么独裁又那么凶,说不定哪天又要我上山下海的,我不赶快把剧本生出来怎么行!」
「与其打了一堆烂东西被我退稿,还不如把握时间多休息,我如果是妳就会这么做,当然,这种聪明事不是每个人都干得出来的,我可以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