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偏心。」不过看在丰盛饭菜的分上,就原谅她娘一回。
倪必舒很快添了第二碗饭,饿死鬼似的拚命往嘴里扒饭,她爸爸却在她旁边八卦。
「小盈啊,听说隔壁姓冯的儿子开了间公司耶!」
「我早就知道了。」她头也不抬,一口气啃掉一根大鸡腿。
「你怎麽会知道?」倪鸣八卦的表情僵了一大半。
这个消息可是在姓冯的赌鬼他老婆四处向街坊邻居炫耀时,他躲在巷子里晒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偷听来的第一手消息哩。
「啊?这、这……」顿时,倪必舒冷汗直流,刚吞进肚子里的鸡腿好像一下涌上喉咙,想起冯笃疾言厉色的交代,她结巴的赶紧解释。
「我、我我的意思是说,像他那麽聪明能干的人,我早就知道他将来会做大事业!」喔,多麽天衣无缝的说词,她真是天才!
「聪明能干?」她爸很不以为然的自鼻子里喷冷气。「我看是跟他那赌鬼爹一样狡猾。」
「爸,别乱骂人,小心下地狱给阎王割舌头。」意犹未尽的添了第三碗饭,倪必舒不高兴的提醒道。
「要割也轮不到我。」倪鸣才不当一回事。「还听说啊,姓冯的他儿子……」
「爸,人家有名有姓,叫冯笃。」她实在听不下去。
姓冯的、姓冯的 这几个字她从小听到大,眼睁睁任由它把两家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好啦,听说冯笃这几年炒股票,赚了不少钱。」
「多少钱?」真是有够八卦,这种事她爹都能探听得出来。
「好几亿。」
两眼一瞪,一口虾球突然哽在喉咙,她用力槌打胸口,好不容易才终於顺过气来。
「好、好几亿?」她没听错吧?「爸,这太离谱了!」她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她爹显然找到盟友,以热情的微笑欢迎她的加人。
剩下半碗饭她却突然失了胃口,搁下碗筷匆匆说声吃饱了便跑上楼,往床上一躺,她脑中还在消化爸爸刚刚的一番话。
她想不通,要是冯笃有好几亿的身价,那他何必买下那间老旧的货运行?就连办公设备也都是捡现成的古董牌桌椅,唯一的现代化设备就是他桌上那部电脑。
夜风将挂在窗边的风铃吹得清脆作响,她盯著那串风铃,想到这几天的点滴、想起以前
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她总是背著大人偷偷跟冯笃玩,但从上了国中以後,冯笃却跟她距离越来越远,两人之间也越来越陌生。
说是青少年亟欲摆脱青涩的心结也好,总之他突然不再搭理她,见了她没有半点笑容、连眼神都不太愿意跟她接触,原本青梅竹马的两人竟形同陌路。
从此之後,杰出优秀的他更是一路顺遂上了一流大学、甚至出国念书,他们之间就像地球的两端。好不容易老天爷巧妙的安排遇上了他,却突然跑出一个亿万身价的传闻,让他们之间的差距更远。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她吓了一大跳,才发现原来是她发出来的。
她干嘛叹息?
她忙了一天,累得像条狗,这一切都是拜冯笃之赐,她还惋惜什麽?!
但她却发现自己不想离开,即使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苦差事、即使今天她才气得恨不得把整桶洗抹布的脏水倒到他头上,她却一下就气消了。
窗外突然传来拉开落地窗的声音,她像是被打开开关的玩具,立刻弹跳起来冲向窗边,偷偷观察八十公尺外对窗的一举一动。
打开的落地窗走出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踱到阳台倚靠在栏杆上,手上夹了根烟,白烟袅袅,模糊了若有所思的俊脸。
他什麽时候学会抽烟的?
打从他回国後,她养成了偷窥他的坏习惯,这麽久以来,倪必舒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她猜想此刻他的眉头肯定纠得像两条麻花。
他在烦恼什麽?
是她今天做事不够有效率?窗子刷得不够乾净?!还是她跟一群工人一起吃便当的事还让他耿耿於怀?
突然间,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爬过去,爬到他的阳台上——
「小盈,你在干嘛?」
一个凄厉的尖叫将她拉回意识,还来不及反应,她妈已经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回房间。
被硬生生从窗台上拖下来,她的胸口像是被磨破一大块皮般痛。
「妈,你在干嘛?」她狼狈忍痛爬起来。
「救你啊,你想跳楼耶!」
跳楼?她妈撒狗血的连续剧果然看太多了。
「妈,我没有想跳楼。」她无力说道。
「胡说,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爬到窗台上,准备往下跳。」她妈信誓旦旦。
「妈,我的脸看起来像是想自杀吗?」她女儿好死不如赖活的韧性,她这个当娘的怎会不了解?
「那你想干嘛?」她娘一脸狐疑。
「我、我出去捡东西。」她随口胡扯。
要知道女儿在死对头的儿子公司上班,还想趁黑偷偷私通,她爹不打断她的狗腿维护门风才怪!
她娘跟她一样直心眼,别人说啥都信。
「好啦,捡完东西就赶紧回来,这老房子好多年没修了,万一屋瓦被踩破就惨了。」
「知道了。」她忙不迭想打发母亲出门。「妈,还有什麽事?」
「喔,下来吃水果。」
「我好饱,晚一点吧!」迅速将母亲大人送出房门,她急忙奔到窗边,却发现对面的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怔然站在窗边,她惆怅的目光怎麽也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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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那个女孩子家跟你家是死对头?」
高扬瞪大了眼,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馒头。
来到好兄弟成立的第一家公司,屁股底下坐的是张老旧且严重生锈得像是快解体的椅子;还不是最叫他诧异的,令他傻眼的是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凭著兄弟义气来一趟鬼屋的牺牲实在大值得了!他沾沾自喜想道。
「这是什麽意思?拜托你说清楚一点。」这下事情好玩了!
人是他找来的,但高扬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更别说是有丝毫歉意,只觉得好像有什麽刺激的事情要发生了。
冯笃眯眼仰靠在椅背上,遥望窗外出神,许久没有答腔。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家伙还真会卖关子,存心想急死他不成?!
「哈啰,有人在吗?」高扬敲敲他的脑袋,敲醒即将坐化的男人。
「她是我的邻居,我父亲跟她爸爸是八字相克的死对头。」他收回目光,烦躁解释道。
「那你们呢?」他一脸期待。
「不相往来。」他口是心非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曾经有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
「原来你们是上一代恩怨的牺牲者?!」好戏剧化的遭遇。「这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惊奇的喘了口大气。
冯笃怏怏不乐的扫他一眼。「为什麽你的口气听起来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怎麽会呢?我的意思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他挂出善良的笑容。
「还不是拜你之赐。」冯笃脸色不善的横他一眼。
「那你为什麽还留下她?」高扬怀疑的挑高眉。
「这……」他一时语塞。「我只是卖你个面子,何况眼前我急需一个人手帮忙我处理琐事。」
「是吗?」高扬暧昧的贼笑。「该不会是好几年没见面,突然发现人家长得亭亭玉立、粉嫩可爱,才故意把人家留下来,想慢慢吃乾抹净吧?」